楠界有点犹疑了。
将目光转向一旁静坐的新娘,往南开口:“她就是颜夕的姐姐吗?”
眯了眯眼,往南眼中出现了一丝暗色,方才,自己说出颜夕时,她竟然瑟缩了一下,像是,怕听到这个名字一样。
一旁的楠界也明显注意到了,一手随意的搭在新娘肩上,又扬起了那抹诡魅的笑,向着往南说道:“没错,她就是颜夕的姐姐颜朝,而现在么……则是我的娘子。”
楠界将头凑近颜朝,隔着喜帕蹭上了她的脸,表情里很是享受的样子,双手却紧紧的禁锢住不停挣扎的颜朝,丝毫不理耳边隐隐的抗拒声。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引起遐想,但对于往南却是无用,以前也见过很多神人会去调戏一些单纯无知的小花妖之类的,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现在,也只是双目清明的看着那两人,无半分一样的情绪。
“放手!”
颜朝见挣扎无果,只好咬牙切齿的怒喝道。
楠界一听,却忽然笑了,继而一把掀开覆在颜朝头上的喜帕,得意的笑道:“娘子可是急了,我们还没喝合衾酒呢?”说完便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往南看向颜朝,心中却惊叹了一下,果然是美人,肤白如雪,明眸皓齿,双颊绯红,乌发高挽,被一顶镶着宝石的金色发冠扣着,两边还垂着几串珠玉,端的是一副好模样,此时正怒目圆睁,眸中蕴含着水泽,衬得她更加的明艳动人,这样的女子,也难怪楠界会动心。
“楠界,你可知道我来此的用意?”正眼看着楠界,往南轻声说。
目光流转,楠界望向依然停留在门内的往南,忽然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知如何,不知又如何!”
“知与不知于我无碍,既然来此,要的便是一个结果。”往南淡笑。
“哦?”楠界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呢?那时……又该如何呢?”随手轻抚着颜朝脸侧的黑发,语气虽是好奇,面上却是无半点疑惑,在一片晕黄的烛光之下晦暗不明。
“呵!”
不知为何,往南忽然笑出了声,清澈的双眸微微眯起,敛去原本的黑白分明,依旧是眉目安平舒缓,比之方才却是添了些许生动,淡色的唇勾起,扯起的一角弧度有些微妙,远看有些似笑非笑,近了却让人看着有些迷茫,不知是和意味。
楠界是知晓往南的能耐的,陡然见她这般的笑着,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些忐忑,收起了笑,双眸盯着她。
“楠界,你应知晓,我既来此就不会无半点把握才是。”抬眼望着那个犹带着一点紧张的人,往南轻声说道。“我要的也不过是你已无用之物,何故要如此紧张呢?”
似是带着一些嘲弄的意味,听得楠界顿时面露狞色。
“无用之物……哈哈!哈哈!”怒极了的楠界重复了往南的话后,不由的仰头大笑。
“我镜熙南桥的至宝魔矢,竟然被人说成是无用之物!哈哈!”一手仍是握在颜朝的肩上,因为大笑不由的松了几分,甚至话落至了臂上,远没有之前的那般用力了,颜朝心中一衡量,目光一定,便下了决定。
乘着楠界又一次仰头大笑,颜朝双手猛的朝他一推,让触不及防的楠界直接躺倒在了一堆绫罗锦被之中,不再犹豫,提起裙摆便朝门那便奔去,到了往南身后才停下。
“哈哈!哈哈……”
见他没有追来,颜朝才安了下心,转身再望向楠界,却见他仍是在大笑着,甚至都不顾自己正躺倒在一床喜色之中。
烛火摇曳,往南眯起双眸再次打量了一次整间屋子,这里似乎并不是钢石之类的材料所砌,即使笑声再大也并无回音。
半响,笑声才渐歇,屋内恢复宁静,楠界仍是躺倒在那里,并无移动的迹象,似乎是不打算起身了,烛光微暗,照着他身上的红袍和嫣红的锦被似要融为一体,变成一方静物,床帐喜帘无半点摇晃,蔓延的红色和喜床连为一体,红影浓重,没来由的让往南感觉到了几分诡异。
为何……明明知晓那方有人,却偏偏感觉不到半点生气,为何……会有一种死寂之感!
颜朝也是瞧出了些端倪,虽是不甘,却也是小心翼翼的向那边移了几步。
“楠界!”终是不忍,还是唤出了声,颜朝等了片刻,却仍不见那方喜床有任何异动,不由的心底一紧,脚下已是迈开了步子,朝楠界而去。
“颜朝!”往南忽然叫住了她。
侧过头,颜朝略显疑惑的望着往南,从始至终,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孩子都是被动的牵连到镜熙南桥中,甚至都不知道所谓的镜熙南桥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是这般残破又诡异的模样!
“颜夕当初找上我时,曾说过,姐姐在等他,到了此处后,他手上却握着足以让他致命的魔矢,”望着面色逐渐苍白的颜朝,往南忽然觉得可笑之极,“可悲的是,他却以为是无双……只因为,这是他最爱的姐姐给的!”
看着颜朝低垂着的头,往南叹了口气,颜夕被魔矢反噬的那一刻恐怕就已经万念俱灰了吧!被自己最信赖的姐姐背叛利用,以为是百发百中的无双,却被那干净的白色迷惑,魔矢,若你越信它,它便越干净,而如今恢复了原本的面目,也只不过是因为对它已无半点念想。
头冠上的珠帘垂在肩上,瘦削的肩像是撑不住珠帘的重量一般,有几分轻颤,身后的霞披迤逦铺陈在后,鲜红的色泽如败落的残花一般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他……不该回来啊!”
颜朝哑声叹着,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侧身对着往南的身影弥漫着溺人的悲哀。
红帐之中,楠界似乎是已经昏了过去,躺倒已经好一会了,却仍是不见半点动静,就连颜朝走到他身旁也无半点反应。
费力将楠界抬起,颜朝将手探向他的额上,继而蹙起了眉,转头望向往南,双目略显焦急的对往南说道:“那支已经变黑的魔矢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