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阴暗的天空让整个城市显得特别压抑。
郁桐从车上下来,准备回家。她的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淡淡的黑眼圈和有些凌乱的发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一进门,她就倒在了沙发上,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回过家了。
自从女儿留下一封信去了A城之后,郁桐就再也联系不上女儿了。她动用人脉去打听过,但是结果一无所获,即使知道女儿在A城,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政府根本不会随便开放去往那边的路线。
郁桐现在变的不安、焦虑和紧张,几乎每天晚上都处于失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的紧绷起来。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郁桐吓了一跳,她急忙跑去开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牧涣然的家吗?”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男青年。
“嗯”郁桐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然后谨慎的问道。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站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面色沉重的看着她。
“我是A城军区的特派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传达给她的监护人。”
郁桐心里一颤,她感觉她的女儿可能出了事,她的身体开始微微的抖动了起来,手心开始发凉。
“请进。”郁桐侧过身,将年轻人请进了家门。
“坐这就行。”郁桐接了一杯清水放在了客人的面前。
“谢谢。”年轻人礼貌的接过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牧涣然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事和我说吧。”郁桐的双手攥在了一起,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年轻人将一个小的包裹从拎包中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双手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部手机,一个钱夹和一个勋章。
“女士,这是您女儿的遗物,她在这次感染区里与丧尸的战斗中牺牲了,我代表军方向她的家人表示沉重的哀悼和歉意。”年轻人指着勋章说道。
“每一位牺牲的士兵都会授予这枚勋章,代表着他们为世界的安定与和平做出的伟大贡献。另外,作为她的家属,也会得到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你说什么?”郁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见的一切。
年轻人沉痛的叹了口气,若不是上级特意的指派,他也不愿意干这个差事。
“您的女儿…已经牺牲了。”
郁桐猛的站了起来,抓过桌子上的东西翻看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
手机已经没有电量自动关机了,而这个钱夹她认得。这是她去国外出差为女儿买回的生日礼物,但是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郁桐眼神空洞的看着手中的钱夹,她想哭,想喊,可是极度悲伤的情绪根本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的脑子好像掏空了一样,突然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年轻人心想不好,急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接住了郁桐,将她扶到了椅子上,连忙拨通了电话。
“长官,不好了,她的母亲现在昏倒了。”
安静的病房中。
郁桐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然后偏过头,看到自己正在输液。
那个年轻人站在床尾,见到她醒了过来,急忙找来了医生。
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对她进行了检查,郁桐听见医生和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女士,医生说您一定要注意休息和饮食,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顺变。”
郁桐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力气讲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年轻人默默的低下头,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与郁桐道别,走出了病房。
三天后。
郁桐提前出了院回到家中,她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女儿已经死了的事实。
她为涣然立了一块墓碑,埋的只是那个紫色的钱夹。
对于墓地的工作人员来说,自从丧尸爆发之后,几乎找不到死者遗体的家属都会这样做的,埋的也是死者之前的贴身之物。
郁桐一袭黑色的风衣,身体消瘦了许多。她将手中那捧洁白的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久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
她没想到自己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又痛失了自己的女儿。
郁桐缓缓的摘掉了墨镜,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过了好久,她才转身离开。
风吹动着百合花的花瓣,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了墓碑前方,他的手指触摸着墓碑上雕刻的名字,那样的冰冷而坚硬。
“上校,您为什么不见她的母亲?”那个郁桐之前见过的年轻人出现在了陌生男人的身后。
“我该如何向她介绍我自己?”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自嘲。
同意她加入感染区的领导?说好要永远保护她的男朋友?似乎哪个名称听上去都那么可笑。
“从今天开始,派人保护好她的母亲。”
年轻的士兵对于左睿的话心知肚明,对于牧涣然的母亲来说,前夫失踪且生死不明,而他们共同的孩子现在也牺牲了,这一定给了她巨大的打击,只怕她会做出傻事。
左睿在墓碑前站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上校,时间不早了,还要抓紧时间返回A城的基地。”
左睿临走前回望着墓碑上涣然的照片,她什么都没留给他。
他只有永远记得她那双透着纯真的双眼和温暖的笑容,还有他们在海边她答应他告白的那个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