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街道一片洁白,铺着一层厚厚的雪,雪压得树都直不起腰来了。
贾芸和她的法国小男朋友约会去了,今晚都不会回来了。她也热情的邀请了我,不过我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做那么大瓦的电灯泡,很识相的拒绝了。她先是觉得有些愧疚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抛下过节,但想想又朝我挤眉弄眼:“美女我今晚不回来,想带什么帅哥回来就使劲带哈,不用顾忌我,趁我不在,你可以干点坏事了。”
我无语,她说的那个帅哥不会是江逸吧。江逸今天是很想约我出去来着,只是他的新项目忙得很,连圣诞节都没得休息。就算休息我也不会和他一起过。覃升也发了短信邀请我去他家过圣诞节,说可以来接我。我们又不熟,除了那一层血缘关系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当然果断拒绝,实在不想和他有太过多的牵扯。
今天是难得的假期,我还是想窝在宿舍不想出门。只是总要趁着商店还没有关,出去了一趟,采购了一些食品,屯起来,这样想不出门的时候就任性的不出门。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也没能影响外面一片热闹的景象,圣诞树到处都是,街上都是牵着手的情侣,这倒衬得我越发落寞。不过这么些年了,早就习惯了。习惯孤单,习惯寂寞,习惯一个人。
夜幕降临,天黑了,我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雪还在下。校园一片寂静,大家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很少人留在学校。我不由的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透明的玻璃窗上顿时笼罩了一层朦胧了雾气。这样外面的景象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了,似梦似幻觉。
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我还没有出晚饭,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这一天我几乎都是在床上过的,整个人都慵懒散漫起来,全无平日忙得饭都要快点吃完的样子。好不容易过个节,就放松一些吧,于是我又放任自己躺回温暖的被窝里了。我很享受这段悠闲的时光,能让我很放松,有安全感,虽然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觉得暂时还能忍。我的假期一共有两个星期,突然闲下来了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之前想好的一大堆计划现在都想通通搁置下来了,只想宅在宿舍不出门了。
坐起身来,披着厚厚的被子,随手拿起床上一本小说,随意的翻看着。外面那么冷,真的不会让人有想出去的欲望。
看着看着,眼皮就渐渐沉重了,突然觉得很困,想先睡一觉,无论什么事都睡醒了再说。胃空空的很难受,我在半梦半醒间还纠结着要不要挣扎着起来啃个冷面包,就在瞌睡虫即将战胜贪吃虫让我坠入香甜的梦乡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寂静的时候,就连铃声的钢琴曲听起来都觉得十分刺耳,我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被赶跑了。
我惨烈的哀嚎一声,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最讨厌在自己就快要睡着的时候被吵醒了,我是个有起床气的人,就差临门一脚球就进了啊!况且我好不容易忍住饥饿要就睡着了谁特么那么没眼色的敢吵醒我!我没力气睁开眼睛,闭着眼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怒气冲冲的接起来了:“谁啊!”天知道我是很想咆哮的,但以我往常良好的修养我忍住了。
电话的另一边应该是被我脱口而出的王八之气镇住了,静了一秒才听到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苏墨,你吃火药了啊?”一听到这个声音,我整个人瞬间清醒,什么瞌睡虫贪吃虫统统一瞬间被吓跑。
“哥?”我很惊讶,苏黎很少打电话给我的,一般我们都不怎么联系,我是避嫌,他呢,我猜是他不想让我多想。实在有事我们也都是发短信,用MSN,所以我怎么也没想到打电话给我的是他。现在距我上次回国的时间已经大半年了,这是他打给我的,第一个电话。
“今天是圣诞节,你现在在哪里啊?”一听到他温柔的询问的声音,我的眼睛就控制不住的湿润了,特别是现在,我独自一个人,身边谁都没有。虽然习惯了,我还是会有些难受的。
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哽咽不让他听出来:“我现在在宿舍啊。”
“你们那里现在不是放假过节吗?怎么不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外面很冷啊,我不想出去。”
“那好,我现在就在你宿舍楼下,你告诉我你在那个宿舍,我上去找你。”听到这句话,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钟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而电话的那头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等我反应过来后,丢掉手机就马上连滚带爬的下床伋起棉拖的打开门,谁知道越是紧张门越是打不开,我急躁得想把门都砸了算了,激动得冷汗都出来了,终于才跑到走廊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果然在暖黄色的路灯旁,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在站着,手上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和我对视了一眼,我那瞬间真的想大声尖叫。
立刻转身,用尽我浑身的力气一口气跑下了四楼,然后站着一楼楼梯口那里停了一下子,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就像一阵旋风一样的扑了过去,力气之大,苏黎都被我撞退后了一步。
我精准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他也立刻反手搂着了我,丢开了行李箱。一阵无法言喻的温暖向我袭来,我还是激动得想尖叫,于是跳起来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苏黎无奈地抱起了我:“好了好了,怎么像小狗似的突然扑过来,要不是你哥哥我身体强壮,这会儿早被你扑到地上去了。穿得那么少还跑下来,感冒了怎么办?还有你冲下来这么快不怕摔倒吗?不是叫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上去找你吗?谁知道你电话讲着讲着就突然没有声音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吓得我…….”我依然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上,抱紧他,一动不动,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那么遥远,仿佛来自天边,好听得像天籁之音,好听得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苏黎一看暂时甩不下我,就把他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围在我的脖子上,围巾还残留着他的温暖,这是我一直眷恋着忘不掉的东西。我整个人还依旧维持着挂在他身上的姿势。他一米八的个子,整个人能把娇小的我也围起来。我的心脏因为突然跑下来和这个人的缘故剧烈的跳动着,我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存在。
“傻瓜,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站多久,你确定你要保持着这样跟我说话吗?你到底冷不冷啊?你不要高兴得哭了吧?别这样啊,我答应以后常常来看你,好吗?”苏黎用一只手圈住了我让我不至于掉下去,另一只手温柔的揉了揉我露出的头顶。我终于如愿的过够了瘾,就放了手,头也离开了他的胸膛,苏黎也松了手轻轻地把我放下来。
我一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满是纵容和宠溺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在路灯的映射下亮若星辰,深得像一潭看不到底的水,我心甘情愿溺毙在那里。
不用看也知道我的一双眼肯定红得跟兔子似的,丑死了。反正我在他眼里也是个爱哭鬼,早就没有什么脸了,我不怕。反正也没有回头路了,就那样破罐破摔吧。
苏黎的到来,就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最好的礼物。
暖黄色的灯光照耀着相拥着的一男一女,那刹那,似乎能看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