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轻轻地推开玻璃窗,一瞬间,冷冽地寒风争先恐后地涌入房内,她只感觉手猛地从指间开始发凉,直至整只双手被冰冷的寒风包裹得毫无感觉。
开花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飘雪,然后又不由得望向不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
那个让由心不顾生命也要来的雪山。
可如今,由心从到这个城镇的那一刻便倒下整整三天,昏迷不醒。
窗外的雪下了停,停了又下,渐渐覆盖住那些格格不入的颜色。
“由心,你看到了吗?雪山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你还不醒来……”
……
一个少女安安分分地躺在开花身后的床铺上,厚厚的棉被紧紧地覆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她若有若无的呼吸好像在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温暖黑暗的被窝下,原本皮肤光滑的手慢慢地逐渐老去,细细的皱纹不紧不慢地爬上了手背,然后是手指,皱纹就像藤条一般,优雅而又邪恶地沾满着她的生命……
……
开花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打破了这份死一般的宁静,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觉后脑突然袭上一阵剧痛,一瞬间脑袋中剧痛蔓延了所有的意识,身子顿时不受控制,无力地倒下……
木地板刺骨的冰冷让开花不禁一颤,在仅剩的唯一意识下,她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中紧握着某种东西,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
平静地站在那里……
然后,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由心,路由心。达夏,何达夏。开花,开花。
——半年前,那时的天空还是金色的,海风还是温暖的,所有人,都还是好好的……
……
“开花,我带由心去雪山。”他说。
……
…………
-
---------------------------------------------
-
金光破晓,灿烂的光辉从海天相交的一线中缓缓迸射而出,将碧蓝相映的大海和天空都染成了一片金黄色的世界,让人迷晕得分不清这是是清晨还是夕阳西下。
夹杂着海腥味的海风仿佛也带上了阳光欣欣的味道,在天空的怀抱里抚摸着大海,而大海则世事不休地拍打着礁石,一遍又一遍地袭上沙滩而后又在退去,剩下无数的泡沫在晨光地映辉下“哔啵哔啵”地破裂消失。
一双嫩白的小脚丫在海水击打在礁石泛起的浪花里摇晃地踢来踢去,溅起的浪花打湿了盖过膝盖的雪白裙角,泛开了一片花韵。
开花远远地便看见,由心双手撑在礁石上,微微仰头看向漫无边际的天空。所以,她也下意识地看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被渲染上了一层金色,却没有一片浮云。
-
可是她的心却无法像这片天空一样,没有一片浮云。
开花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塑料袋,起步向由心走去,却看见了另一个身影拿着什么东西走到由心身后。
开花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通过那个身影又是扔东西又是打由心脑袋的样子看,也就知道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
甚至,开花仿佛都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微光,那总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微微折射出的一种光芒,让人感觉到虚幻不可言,站在礁石上迎着海风,仿佛一不注意下一秒,他们便会消失在那里。
一瞬间,开花心不由地一紧,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深吸了口气,向他们走去。
可还没走近,那个身影却突然怒气冲冲地跳下礁石,往着开花的方向离开。开花不明所以地看向还在礁石上光脚丫的由心,一脸迷茫。
“达夏?”开花喊了声,那个身影却只是黑着脸直径走过开花身边离开,一话不说。
开花无奈地走向刚跳下礁石的由心,由心一上来就是兴奋地喊:“开花开花!大傻生气了~”
开花脸一黑,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袋子挥向由心的脑袋……
-
由心大大咧咧地坐在沙滩上,认真地穿着开花刚买的新鞋,却还不忘关心刚刚被她气走的达夏,“开花,大傻他怎么了?”
开花看着达夏离开的方向,良久才回过神,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由心,你怎么会给我取个‘开花’这样没有水平的名字?”
“嗯……”由心一边摆弄着鞋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她,“因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开花的季节啊!”
“你敢再土一点吗!”她白了一眼笨手笨脚的由心,蹲下帮由心系着鞋带,“你叫我开花也就算了,人家达夏有名字你还叫他大傻……”
“你不觉得达夏和大傻很像吗!”由心理直气壮地反驳着她。
开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来由心还没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大傻”这个名字的问题。她只好无奈地笑笑,没再说话,由心却突然又心却来潮地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开花屁颠屁颠地笑着。
“开花,你说以后你想起你的名字了,我还叫你开花好吧!”
“这样还有必要想起来吗……”开花的声音缓缓低沉了下去,系鞋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怎么了开花?”
开花摇摇头,口是心非,“没什么。”
然后顿了顿,突然转移了话题,“这双鞋再丢就没多余的钱给你买鞋了。”
“嘎?”由心一吓。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由心,语气不知不觉地认真了起来,“由心,你知不知道你接下去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事?”
由心看着开花严肃的表情,依旧一贯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当然知道啊!”
“今天,离开了这里之后,或许永远就回不来了。”
开花重新低下头,将由心的鞋带牢牢地系好,然后站了起来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金色的光芒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散去,只有一轮明明白白的太阳静静地挂在天边,天空和大海也恢复了原有的色彩,蔚蓝波澜一片无际。
……
“留下来,还能活下去,一旦离开,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她低沉的声音缓缓地消散在海风里,仿佛在偌大的世界里几不可闻,却带着异样的坚定不可摧的力量深深插入了大脑里,烙在了心里。
由心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却一脸灿烂,“我当然知道!!开花!走吧!”
话毕,由心拉着她的手往达夏离开的方向跑去……
……
“你真的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吗?……”
这犹如喃喃自语的声音,在海风的拍打下弱得连开花自己都有些听不清,她甚至不知道问这个真的有意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