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顾亦久，穆西池蓦地慌了。
大半夜，她会去哪儿？
仔细检查了顾亦久的物什，她把平时挎的小包包带出了门，手机和钱包也都不见了，家居服被她换出来挂在卧房衣架上，条理而从容，看来她是早打算好要出门，而这趟出门并不是几分钟就会回家的行程。
穆西池坐在客厅思索了十多分钟，最终决定回房休息，等顾亦久回来。
他太沉稳，太在乎顾亦久。
他想，也许顾亦久是想要独处。
躺回床上，却因为担心顾亦久，怎么也睡不着，穆西池索性坐起身，看着墙上的钟表出神。
指针从两点多转到三点半，又从三点半游移到四点整，直到四点四十五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响起来。
旋转一周，再一周。
门便打开了。
顾亦久的脚步有点虚浮，杂乱。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偷偷摸摸的人，动作也忘了放轻声。
穆西池听到她跌跌撞撞摸索回房间，砰声把门关起来。
动静便消失，客厅里又安静下来。
第二天八点半穆西池照常醒来，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巧也碰到顾亦久走出房间，她穿着睡衣，睡眼迷蒙地跟他打招呼：
“早。”她又伸了个懒腰，十分若无其事。
穆西池想等她跟他交代，可是顾亦久却没有要提起的意思，她像往常一样来到餐桌前坐下，乖乖等他做早餐，期间一双睡眼还是闭着的。
他取出牛奶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旁敲侧击：“亦久，昨晚我怎么听见客厅里有什么动静。”
顾亦久没有立即回答，半晌后勉强打起精神，呓语般说：“是吗……可能是我起来上厕所。”
“嗯，这样。”穆西池把牛奶放到她面前，转身到厨房里准备早点。
顾亦久在他转身之后睁开了眼睛，一双眼不再惺忪，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牛奶。
第二天夜里，穆西池留神隔壁房间的动静，果然凌晨一点多一些的时候，顾亦久房里有了声响。
她拾掇一阵，便在一点半出了门。
穆西池在她出门后没多久，也爬起身，披上外套跟了出去。
顾亦久没走多远，她在人行道上停下，似在等出租车。
她穿了一件热裤和露脐装，外罩一件宽大牛仔外套，长及大腿根部，恰好盖住牛仔热裤。
穆西池看到她从背包里取出什么东西，衔到嘴里，她一手遮风，一手用打火机点火，黑暗里赫然亮起一点橙红火光，她深吸一口，烟雾便在墨蓝色的夜里涣散，顾亦久站在烟雾里，仿若一只来自虚幻的妖姬。
她夹烟的姿势娴熟，那根烟被她夹在指尖，一抹发光的斑点在夜色中来回游弋，妖冶诡谲。
穆西池忽然觉得这样的顾亦久很陌生。
车来了，顾亦久上了车，把烟雾关在车外。
夜里的车不好打，直到顾亦久的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穆西池才又等来一辆车，幸好他记下了顾亦久乘坐汽车的车牌号。
跟到顾亦久下车的地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穆西池当时找到她的酒吧街。
凌晨是酒吧街最热闹的时间段。
顾亦久下了车，挎着包进了SMOKE酒吧，一方舞台上的几名乐手忽然激动起来，鼓手把鼓点敲地飞快，贝斯手也飞快拨弦，主唱高呼一声，灯光打到顾亦久身上，主唱跟酒吧众人介绍：“我们的键盘手终于出现了！”
他们像是大学里玩音乐的人，清一色朋克牛仔风，顾亦久化了浓妆，站在他们身边，也显不出多大年龄差距来。
穆西池进了对面的酒吧，点了一杯果酒，便时刻注意顾亦久的动向。
乐队一连演唱三首歌，终于下场，那群人拉着顾亦久喝酒，顾亦久推辞不过，象征性地喝了几口。
隔壁桌有人来给乐队的人敬酒，顾亦久脱身法术，她放下酒杯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站在酒吧门口的穆西池，笑容便僵在脸上。
穆西池眼神悲哀地注视着她，一双眸子清冽又出尘，与整个红尘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快步走到顾亦久面前，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跟我回去。”
顾亦久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眼里泛着寒光：“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穆西池的出现有些唐突，众人愣了一晌，又热热烈烈地跟穆西池打招呼：
“亦久的熟人？”
“男朋友吧？”
“太好了，交个朋友！”
“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有人拉住顾亦久：“刚才那杯还是得罚啊！不许耍赖！大家伙儿可都看着的！”
穆西池夺过酒杯，一口气灌了几大口，一大杯啤酒被他一饮而尽，他夺过顾亦久的手：“酒我替她喝了，人我要带走。”
他的语气戾气颇重，大家却不觉得冒犯，他话音刚落，众人眼放精光，拍桌子的拍桌子，怪叫的怪叫，还有人吹起口哨，一阵起哄，有人学着他的样子：
“酒我喝了，人我带走！哈哈哈哈，很霸道总裁啊有没有！”
“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男友力MAX！”
“看看人家，看看人家！你们这群老哥哥学着点！不要输给后辈！”
“长江后浪推前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不要怂！就是干！”
穆西池拉着顾亦久往外走，充耳不闻身后的叫喊：“别走啊！待会儿还有两场表演呢！”
路过吧台的时候顾亦久却被一个男人拉住，男人浑身酒气，说起话来都舌头打结：“美女！一起喝一杯，我请客！”
“不用了，我不想喝。”顾亦久想抽回手，男人却把她的手腕握得更紧。
顾亦久的另一只手被穆西池拉着，男人用力扯一把顾亦久，穆西池担心扯疼她，旋即松开手，顾亦久被拉到男人身前，男人拿起酒杯就要灌顾亦久，穆西池一个跨步，上前挡开酒杯，拦身站在顾亦久面前，擒住了男人握着顾亦久的手，男人吃痛，松开了顾亦久。
穆西池扭着男人的手，“她说她不想喝，你没有听到吗？”
“你是谁？我要键盘手跟我喝酒！键盘手，你过来！”男人酒意和火气混杂。
“不喝酒，我让释颜开了你！”男人的手跃过穆西池去抓顾亦久，一不小心打中顾亦久的脸颊，穆西池一股冲劲上来，挥拳砸向男人的脸部：“不要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