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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话过往

冰玉柔又问道:“轩哥哥,你的伤口还疼吗?”轩铭正在想心事,却总被小姑娘打断,有点不耐烦道:“不疼。天晚了,你若没事就先去睡吧。”冰玉柔“哦”了一声,乖乖朝床边走去。说来也奇怪,那从净魂灯里洒下的光罩,随着冰玉柔的移动也渐渐朝外扩散,依旧把他们包在其中。轩铭抬头望着净魂灯,心想这不知道又是什么仙家宝贝,但那淡淡的红光真能派上什么用场吗?“轩哥哥,我睡不着。”冰玉柔坐在床上叫道。“睡不着就数羊,数到一百只就睡着了。”轩铭随口敷衍说。“可是以前每天晚上睡觉,都是娘给我讲神仙的故事我才能睡着的。”

“我不会讲故事!”轩铭心想,这个小姑娘真是被父母娇惯坏了,怎么这么麻烦?“你可以讲小时候的故事给我听啊!”我小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冰玉柔并不放弃,甜甜微笑道:“你可以说说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爹娘教你读些什么书,有没有逼你练剑?轩铭想起自己的幼年,不由得一阵气闷,喝道:“快睡!”冰玉柔从小被父母视如掌上明珠,千依百顺,在仙云峰上也见不到第三个生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恶声呵斥,当下小嘴一撇便哭了起来。

轩铭被她弄得一阵心烦,他不怕别人拳脚相向,却唯独受不了小姑娘的哭泣。只好尽量用温柔的声音道:“别哭,快睡觉好不好?醒来爹娘就回来了。”“你欺负人家!”冰玉柔抽噎着说。轩铭不由得心里苦笑,如果这也算欺负,那么自己以前遭人白眼,还动不动被乱打一通算是什么?若不是答应了冰涵真君夫妇,他掉头就想走,走的越远越好。可是现在,也只得苦忍着道:“好啦,不要哭了,我给你讲故事。”“真的?”冰玉柔乌溜溜的眼里,泪珠儿还在打转,可是小脸上已经绽开了笑容。还真能说不哭就不哭,看来在父母面前这是惯用伎俩之一。“我就跟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一个故事吧。”轩铭想了想在床边坐下

冰玉柔眼睛眨巴着,托着腮帮子安静的坐在床上听故事。“我小时候和母亲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子里,母亲靠给别人做衣服上的饰品挣钱。差不多八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拿着母亲做的饰品上市集去卖,每天也能换得几个铜钱。”“那你父亲呢?”冰玉柔好奇的打断问道。“我没爹!”轩铭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一股仇恨道:“他在我娘亲怀了我时,就不要我们了,我也从来没想过有这个爹!”“对不起。”冰玉柔轻声道歉道:“你继续说吧。”“十岁那年,眼看我生日要到了,娘亲便叫我把东西卖了,早些回家也好给我过生日。我一早就到市集摆摊,那天的生意也不错,到中午的时候,我就赚到了平日一天的钱。中午刚过,镇上的恶霸屠老四又带着一帮走狗上街收保护费。他依仗自己的两个哥哥都是当地的小官,便无法无天,镇上的人见了他都怕,背地里叫他‘屠阎王’。”轩铭沉浸在回忆中,徐徐道:“他到我的摊上收钱,我照惯例交给了他。哪知道这个混蛋却说,他大哥要过四十岁的生日,今天的保护费要多收一倍。我身上哪有这么多钱,只好和他争。屠老四嘿嘿一笑说不交也行,但是我娘亲得到他府里去当一年老妈,算是抵债。”

“我一怒之下,就咬了他手臂一口。屠老四一帮手下立刻冲过来把我揍个半死。他们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搜走了,一个子儿都没留下,还把剩下那些饰品全都踩得稀烂。当时旁边聚了上百人看热闹,却眼睁睁看着这四五个地痞撒泼,没人敢说一句话!”冰玉柔怒道:“轩哥哥,这个屠老四太坏了,等我爹娘回来我要告诉他们,让我爹为你报仇。”轩铭摇摇头,继续说道:“我拖着受伤的身子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家。娘亲等我等急了就到外面找我,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我委屈的抱着娘亲大哭,娘边帮我擦着伤口边告诉我说:‘别哭,孩子。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公道,公道都让那些有本事的人或者霸道的人占去了,你就忍一忍吧。’”“听完娘亲的话,我果然不哭了,只想着怎么报复屠老四。当天晚上因为集市上赚的钱都被屠老四抢走,我和娘亲只好将就着吃了两个玉米饼算是过了生日。我越想越气,半夜里睡不着,爬了起来从灶台上拿了把刀插在腰后就出了门。”

“啊!”的一声,冰玉柔抓住轩铭的骼膊:“轩哥哥,你是一个人要去找屠老四报仇?”轩铭点点头道:“当时我只想给屠老四一个教训。等我走到屠府门外,那里竟然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得了,原来是正在给屠老大过生日。我站在角落里闻到一股股酒香肉香,心里难受得很。屠老大过生日就有酒有肉,我过生日却只有两个玉米饼,还要和娘亲分着吃,这是为什么?”“我心中越想越气,就借着一根大树爬进屠府,里面人多又杂。我装作一个仆役,找了一把扫帚扛在肩上,天黑也没人怀疑到我这么一个小孩。”“我走到屠府正厅门口,正好碰上屠老四出门送客,他喝得醉醺醺走路也不稳。我便跟着他,等他送完客也没回正厅,而是往隔壁的院子去了,原来是尿急。活该这混蛋倒楣,那院子里除了一个服侍他的小丫鬟外,什么人也没有。”

“我悄悄走到屠老四身后,拔出刀低声说:‘屠阎王,小爷今晚就要了你的命!’一刀捅进他的腰里,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冰玉柔惊道:“你把他杀了?”轩铭哼道:“算他命大,那时我个子太小只能捅在他腰上,没经验又十分慌张,给他拣了一条烂命。不过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那时我也以为他死了,那个丫鬟一叫,我慌了,急忙丢了刀翻墙逃出屠府。”“我不敢直接回家,在外面躲到天快亮了才悄悄回到家里。可是一进门,我就发现屋子里已经被人砸得乱七八糟,娘亲也不见了。”“是不是屠老四的人来报复了?”冰玉柔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娘亲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问附近的人也没人说得清楚,我又怕屠老四的人再来寻仇,只好赶快离开。以后我回去过几次,却一直没有找到我娘,想来……她是叫屠老四给杀啦。”“也许你娘是自己走的呢?”“不可能。”轩铭摇头道:“我娘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带上我,而且也不会在半夜里走啊!”冰玉柔此刻已经觉得那个屠老四,实在是天底下最坏的人,于是说道:“轩哥哥,等爹娘回来,我一定求他们帮你教训那个屠老四。”“不用。”轩铭瞥了一眼冰玉柔道:“我将来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但愿他活得够长。”

冰玉柔正想说出“到时候我也去帮你”这句话时,头顶的净魂灯突然颤抖了几下,发出“丝丝”的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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