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夏虫语冰(一)
【追梦】夏虫语冰_____清新自然,信仰的力量
【我这一生中,三次雪崩。第一次,是恐惧;第二次,是欢喜;第三次,是淡然。有些事情,我做了,无论对错,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而不做,我将会悔及一生。】
纳西语“舞鲁游翠阁”(一般译为“玉龙第三国”),是纳西族人世代景仰的圣地。这里是人间天堂的化身,是人们心目中向往的王国。
在东巴经中曾写到:这是一个白云缭绕的山国,这儿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鲜果珍品,喝不完的美酒甜奶,用不完的金沙银团,火红斑虎当乘骑,银角花鹿来耕耘,宽耳狐狸做猎犬,花尾锦鸡来报晓。
传说中的纯洁净土——殉情之都。玉龙第三国是纳西族古老的传说,是东巴爱情守护神。相传当人们的感情和传统社会道德相冲突时,无法面对现实的人们,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所换取的一个生存空间,一个理想的国度。而云杉坪就是传说中进入这个国度的窗口。
所以,过去的众多的纳西族青年男女,当他们的爱情在世间受到阻碍时,他们就会来到云杉坪,双双殉情。
他们认为,在此殉情可摆脱世间烦恼,升入理想的爱情国度“玉龙第三国”,在那里,钟情的恋人可以尽情地躺在雪水滋润的鲜花丛中,可以饮着最靠近天国的无比晶莹的天赐露水,可以沐着清纯无比的皎洁月光,长久地相守直到永远。
因而,云杉坪也成为一个浪漫而充满凄情的地方。
传说,东巴教中与殉情有关的鬼叫风鬼或是风流鬼,有七个,全是女性。现实生活中,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结婚,首先想到去死的,也多是女性,男性因为有不能失掉的责任,一般也选择共赴传说中的玉龙第三国。
殉情前的男女青年会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带上最喜爱的物件,在玉龙雪山下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含笑而去。玉龙雪山下的自杀,可以看成是相爱男女的理想归宿。
没有烦恼,没有忧伤,相信爱情者永不变心——丽江玉龙第三国。
关于玉龙第三国的传说除了这些还有很多,虽是冰山一角,但也确实举足为重。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让阿尼罗痴痴的守在这里到满头白发都无怨无悔的原因。
准确的说,她好像未曾有过恋人,所以她也没有双双殉情的对象。
云笼雾绕,鹫峰万仞,晶莹剔透,通体雪白。山周萦绕的袅袅寒气,被冽风吹散。放眼望去,整个YN就像是云彩做成的。
山上,是亿万年不化的积雪;山下,是人们向往的人间天堂。
几只白色的雪貂从丛林中飞奔而出,跃跃在山下云杉坪。翠鸟之音如婉歌清唱,缥然天外,弥远弥清。每只雪貂都是那样纯白无杂质,云杉坪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它们正彼此追逐嬉戏。
纯白的毛发在风中披散,连在云杉坪深处。
居住在云杉坪的花鱼虫鸟人,都是这样每天在这样逍遥游戏,悠然自得,快然自足。似乎丝毫不但心妖禽怪兽,战火燎原,敌寇侵袭。
它们的确不必担心,因为有玉龙雪山的三朵神。这里的万物都是受玉龙雪山的三座神庇佑的,一切困难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无忧无密的生活,堪比世外桃源。昨夜,天池中所有睡莲都争先开放,浮萍破茧又惊醒温暖的香。万物熙熙攘攘,鸣叫,仿若摇动银色铃铛声响。
就好像把它当作觐见远山的山神。昨夜的所有泉水也都暴涨,雷声也震落草叶孵化的床。山中蝼蚁匆忙扇开水晶翅膀,却都不敢扰乱国王的冥想,谁都敢窥探国王的冥想!
从湖泊吹来的暖风绿了屋边草,红了山间花,草长莺飞,又是一年春。树叶在空中不停摇曳,叶片上有晨露的光泽。
长满了青青蕨苔的老旧台阶旁,是一张陈旧的红木座椅,却是没有半分灰尘,椅子上一个正在酣睡的老妪。长长的白发一直拖到地上,宛如一泻飞流瀑布,纯洁如雪貂的皮毛,干净如云杉坪青草。她身上披着一身雪白貂裘,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了年份,却始终掩不了其芳华夺目,犹如玉龙雪山上万年不化的冰雪。
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本陈旧的诗经,微微抬头,第一抹晨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看得出她雪白的皮肤,即使皮肉已经层层皱起,还是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几分姿色。
守着这里应该有六十年了罢!
年华似水,时光飞逝,刹那的芳华,如同这桌上昨晚烧尽的蜡烛一般,一夜光明,晨曦化成了灰烬。光明在昨晚,光明在昨昔,光明在昨年……那些曾经的年少光阴,终究随着时间缓缓流逝。
浮生六十年,昨物不再现。情终随事迁,光阴莫等闲。
阿尼罗,曾经那么活泼可爱,开朗悦人,美丽动人的纳西族少女。而如今,经受光阴的摧残,也如同着蜡烛一样消失,最终化为灰烬。
年少的梦境仍然萦绕在脑海,那些不懈追求的毅力与坚韧,即使满头白发也不曾后悔,初心不变。如今,朝生夕亡,垂老时光,生命尽头,眼前似乎出现了种种梦境。脑海中似乎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些事。
……
一切都发生在我十七岁那一年。
阿姐长我一岁,十八岁!一个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阿姐说,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又是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阿姐的故事看起来那么美好,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刚好自己最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果真是十全十美!
可是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呢?就算有也不可能恰恰被我们给碰到,这是阿姐最后对我说的。我们是众人眼中的海上花,我们是金雕笼中的金丝雀,我们是被命运拘束的温室少女,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遵循长老的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果然如阿姐所说的那样,她和吉安阿哥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永远不可跨越的东西,叫做鸿沟。而阿姐和吉安阿哥之间的鸿沟是千年来纳西族不可破灭的穷高贵贱身份门槛。
阿爸是我们阿瑶村的村长,也是整个村子里最深资的长老。相应地,我和阿姐的身份也是比较高,是下一届圣女的果断人选。
而吉安阿哥是村东的樵夫,我不知道他和阿姐什么时候相识的。我只知道阿姐很喜欢他,在他们分离的日子,思之若狂。
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恋,从一开始似乎就已经注定了结局。阿姐的事情终究还是让阿爸知道了,阿爸让阿姐断绝与吉安阿哥来往。
于阿姐而言,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没有听阿爸的话的结果是,阿姐被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阿爸让我去劝阿姐,阿姐也把这些事告诉我,并让我帮助她逃出去。这个世界上除了阿爸,阿姐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没有理由不帮助她。
当天我便带她乔装逃出,同时,我们去了吉安阿哥家,那个憨实的男人确实是眉清目秀,但我知道这并不是阿姐喜欢他的原因。阿姐说过,人不能只看表面,那些内在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好的。阿姐是一个要强的人,我相信,她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阿姐和吉安阿哥想要长相厮守,但是在这阿瑶村,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告诉我,在玉龙雪山的云杉坪,能够通往一个美丽的地方——玉龙第三国。关于这个地方的传说,我也曾听阿姐说过。
阿姐跟我说过一个关于玉龙第三国的故事:从前,有一对纳西族少年少女,互相爱慕,像厮守终生,却受到了双方家庭的阻挠,于是他们就在相约到玉龙雪山脚下殉情而死,他们对自己的家人说:别为我们难过,我们去玉龙第三国了。
他们的做法,仿佛让我看到了阿姐和阿哥的将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了寻求他们的爱恋,只有放弃自己的生命——殉情。我不懂人的生命为何这样轻薄,但是是我知道阿姐这样做,显然是幸福的,而且我更知道,阿姐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
阿姐和吉安阿哥便直接赶往云杉坪,他们都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带上最喜爱的物件。我看见阿姐穿的她最喜欢的披星戴月装,这是自己做的。那时她说,他要穿给她未来的心上人看。如今想来,这吉安阿哥便真真是让阿姐死心塌地了。
虽然我不想阿姐这样做,但是我更想她幸福,不想她不幸福。我从他们一起去了云杉坪,我说,我想送送阿姐。其实我很珍惜和阿姐在一起的时光!我,舍不得她。
见识了云杉坪的庐山真面目,便在这儿小住了几日,阿姐便对我说,她要走了,让我保重,我拼命的想要抓住阿姐,但始终没有抓住。恍然醒过来,我才知道,这是虚梦一场。
立即起身,我去寻找阿姐,她却没在房间,吉安阿哥阿哥也不在了。我想,他们终究还是走了。才发现,刚刚那不是梦,而是阿姐就在世间的执念。
我独自一人寻走在玉龙雪山的每一个角落,却再也没有找到他们,反而迎来了一场浩大的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