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见小土堆的旁边,一个光脑袋的少年不停的抽泣着,他身影娇小,却在逆着光的远方显得很神圣又有些可怜。我悄悄的靠近他,才发现她是女生。她的眼睛很漂亮,现在却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我拿出手帕,“三只小熊的小手帕,送给你”。她有些警惕的看着我,良久,她说谢谢,便拿着手帕走开了。
下午刚到班里张正就跟大家说“号外号外,刚路过办公室,看到一个光头蛋。你们猜他会不会来到我们班?”“不是吧,这年头还会有人剪光头,哈哈哈”“我妈让我剪光头我死活不从,到现在我妈都不理我”雷磊抱怨说“我都8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我老妈也老逼着我剪光头,那多丑啊”光头的事情在男声堆积产生了共鸣,闹的氛围高涨。
踏~踏~踏有节奏的高跟鞋声传来,大家默契的都不出声了,“这是我们的新同学,你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她有些胆怯的看了看老师,“我不敢”“没关系的”她被老师温柔的牵到讲桌前,“我叫李…李洋洋”她有些结巴的声音震惊了同学,随即就有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她…她是女生?”老师瞟了一下即将沸腾的教室说,“你和丽丽坐一起吧”我赶紧识相的收拾了一了下自己的桌子,腾出大片的空位给她
放学时,我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为…为什么剪了光头?”也许是我过于唐突,她眼圈开始泛红,我有些不知所措。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背着书包要走,“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我立马开始心疼起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全身都散发着假小子的气概,声音却这么挠心。“因为我头上长跳蚤了”很可笑的理由,我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曾经我也有一头长发,我认为它是我作女生的根本,对它爱惜有余。可是,某天妈妈说长头发坠脑袋,浪费洗头膏逼我剪掉,我痛心的哭不停的闹,她才同意不剪光。否则我也是一个光头妹,我抹了抹眼泪,看着她“玩具丢了再买,头发剪了会再长,过不了多久你就又有长发了”她说“多久”,我故作沉思的算了算“很快吧,三个月”。“万一还是光头怎么办?”“没关系,如果还是光头,我和你一起剪光头,我们就变成光头姐妹”“真的吗?”“当然,光头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体育课时,老师让自由组合,进行体育分组,班里最傲气的齐燕鄙气十足指着洋洋和我说“我不愿和他两一组,脏死了”她的话像雨季的暴风,撕裂着我们的尊严,我抑制住冲动的拳头不满道“当然,你那兰花指一翘装公主的样子,着实让我恶心了点,如果和你这样的人呆久了,我怕我我的胃受不了”说完我就牵着洋洋到后排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齐燕在点着手指说我们。
在洋洋来的第一个月末,我察觉出不对劲。她一放学就径直往外跑。好奇心驱使,我决定一看究竟。她在人群未涌出校园前,去了街道边的地摊,买了生面条,番茄,荆菜看样子是两个人的量。“洋洋这熊孩子,一放学就出去玩了。到现在都不回来,饿死老娘了”还未进到胡同,一个女人恶狠狠的埋怨声就扑耳而来。随即就看到洋洋加速脚步进了胡同右边的铁门里。
两个月了,洋洋就维持着这一种生活状态,出于担心。周六下午我去洋洋家找他她,曾经她提过,如果去她家找她。就用暗号,她说因为她的妈妈不让她跟任何人玩。
我在门口的水泥地上有节奏的剁了两声,两分钟后见她小心翼翼的拉开大门,并用左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就跨小步离开了。
紧跟在后面的洋洋庆幸的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女人睡得如此的早,要不我没办法出来的。”我诧异道:“她管你管的这么严?”“并不是,她对于我的管,不能算是“管”,应该理解成奴役比较合适。”“奴役?”我淡淡的反复品尝着这两个字的含义,洋洋咽了咽喉,“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听邻居说,妈妈身高158,虽然矮矮的却肤如凝脂,身材纤瘦却凹凸有致,小脸永远挂着微笑,会针线,做菜又好吃,在别人眼里,我们家是男主外女主内,非常令人羡慕。好景不长,爸爸迷恋上的麻将,工作不做了,每天就坐在麻将桌上不是打牌,就是看别人打牌。生活都快接不开锅了,妈妈就劝爸爸为了孩子不能这么的玩,爸爸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疯了一般的酗酒。每次回家都大吵大闹,尤其针对妈妈”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有天,我肚子饿的哇哇哭,看看我的小肚子扁扁的,妈妈痛心的哭了,带着怒气冲冲的找我爸。饭馆里热闹哄哄,不时的溢出满满的饭香味,感觉幸福感爆棚,想着可以吃到好吃的我异常的高兴,快步的跑到爸爸身边,攘着叫爸爸,可是爸爸伸手就是一把掌,妈妈的左脸蛋,像是晚霞的余晖,开始不停的泛红。“李强,你凭什么打我?”说完就挥手抓爸爸脖子,爸爸有些微愣,碍于面子,爸爸扳住妈妈的手推到了墙上,红色的印记在白白的墙上,异常的扎眼,妈妈的左眼青肿,右边脑门上不停的滴血,血染红了地板,滴在妈妈红色的纱布衬衣上,显得异常的诡异。她站起身冷笑着看着爸爸,转身离开了,良久爸爸也追了出去。我步履阑珊跟在后面,十字路口,我失去了妈妈的踪影,感到异常的害怕,此时的夜太妩媚,我像嗅到了秋天的味道,孤独的,不甘心的。远处我看到一抹红,夜色的一抹红在破碎的消防栓旁像吟唱的歌者,妈妈,我跑过去,随即心碎的痛苦起来,那是一抹红,一件红色的破旧风衣,因为风的缘故缠到消防栓上,不停的在风中摇摆,像极了妈妈。我哭着,不肯放弃她就是妈妈,,爸爸杀死了妈妈吧?这是妈妈的衣裳吧?这样想着哭着想着哭着睡着了。”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继续道“当我醒来时,才知道我的妈妈已经离开了这个家,这个生我养我的女人,在我三岁时,去要了她想要的自由。”眼前的洋洋好像迷路的小猫,脆弱又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