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们到十多岁的时候总是分不清恶毒与玩笑。
笑得阳光而灿烂,上扬的嘴角里却吐出恶毒的话语:
“诶,你们看我已经连续准确地丢了五块石头在他脸上了!”
“哈哈!这只狗都不敢抬头,你怎么扔在他脸上?”
“扑哧——狗……哈哈哈!”
五六个孩子围成一团,手里随意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瞄准了然后朝中间被围着的缩成一团的人影毫不留情地奋力砸去。
被嘲笑的那人不服气,正要上前一步,抓起地上那团人影的头发。
六月的天气总是炎炎热热的,天边还泛着些白光,有大片大片的云朵卷着,被风吹往西去,这时候总会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薄薄的雾气氤氲着。
六月的雨,时而飘飘洒落的小雨密集,编织着离奇曲折的传说;时而万里无云朝阳如血,时而倾盆大雨进而暴雨,好比地上人儿命运不幸的莫测……
“呀,下雨了!”
那人停止了上前的动作,撇嘴一句,“扫兴。”
十几岁的孩子最不怕的就是难以揣测的天气,只是总有人会担忧。
几人的家长像是约定好了,前前后后地撑着伞接走自己的孩子,极其温柔地伺候着,哪怕自己的孩子脸上的表情是那般不耐烦。
家长们目不斜视,仿佛地上有什么脏东西会污染自己的眼睛。
直到最后一对家长牵走自己的孩子,黄昏中的小巷蓦然寂静下来,小小的巷子里回荡着那两人的对话——
“宝贝儿,以后离那个人远点吧,万一沾上点什么恶心的东西呢?”
“知道了知道了,别唠叨了行不行?!”
“好咧!宝贝儿今天想吃什么……”
“你烦不烦……”
回声十分的清晰,即使地上的人半昏迷着,也能依稀听见。
知秋撑着雨伞,从小巷的路口走进去。
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边,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顶着有些脏乱的头发埋在膝盖上,看不清脸看不见表情。
身上套着件短了半截的脏脏的白衣服,裤脚的破洞十分夸张,将整个小腿全部露了出来,瘦得只剩皮包骨。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紫青的伤痕,有些已经结了疤,更多的是在流着新鲜的血,混着雨滴沿着小腿落在地上,形成一处浑浊的小水滩。
知秋撑着雨伞遮住两人头顶的雨,并没有触碰他的意思。
缩成一团的人影轻微颤抖了一下身子,随后抬起头来,目光防备、冰冷。
像是一头野兽,有人在接近他领地时露出的血腥和凶残。
消瘦的脸上一双冰冰冷冷的眸子十分显目,蓝色的雨伞下拢出一片清浅的蓝光,知秋偏头轻轻弯了弯嘴角,笑得干净,没有半点嘲讽。
摊在地上的人眼里没有半分波动,直到撑着伞的那人递出一张纸巾。
牧珩伸出手,他的手黝黑,指甲很长没有修剪,里面还残留着黑色的某些不知名的脏东西,刚刚好与知秋的手相反。
顿了顿,不经意间将自己手上的赃物碰到对方白皙柔嫩的掌心里,牧珩清楚地看见那人的身子僵了僵,片刻后恢复原状,仿佛没有看到。
“呐,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