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神童
水生八岁上学,上学不久就能背《百家姓》和唐诗了。只要你说出一个姓,他就能说出紧挨着它的下一个姓;只要有人说出一首唐诗的开头一句,他就能背出下面的全文。水生不仅能背唐诗,还能把它写下来。
邹水生!老师在课堂上叫道。
水生:道。
老师问:你知道天下第一姓吗?
水生答道:姓赵。
老师接着说,继续说下去。
水生接着说:钱孙李周伍郑王冯陈楚卫姜沈韩杨……
老师高兴地说,好了,你再接句唐诗,“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水生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老师问:水生,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水生道:是唐朝诗人韩愈写的,叫《初春小雨》
老师问:你知道他的《晚春》吗?
水生说,知道。
老师示意水生上讲台把这首诗写出来。
水生走上讲台用粉笔写下:“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水生边写边读,老师面对着同学们也跟着朗读:“杨花榆莢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老师愉悦地说,同学们,你们看看,水生才多大,才八九岁,跟你们同龄呀!你们要是都能像邹水生一样勤奋好学该多好呀!老师又说,水生不仅能背能写唐诗宋词,而且自己还写了一些。这时老师把水生写的小诗举起来跟同学们说,等会儿我把它贴到墙报上去,让同学们共同欣赏一下。
下课后老师把水生写的小诗写到学校墙报上展览了。水生想知道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上墙报的感觉,但就是没有勇气去看。同学们都看到了,他们见到水生就竖起大拇指:牛气!
那年秋天,水生参加了全省中小学生作文大奖赛,还拿了个二等奖。这事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乃至全市都传开了,市里的报社、电台的记者们都纷纷前来采访。那时候还没有电视台呐。晚上就从广播喇叭里听到了关于水生的新闻。养父从水库工地上回来时,听母亲说水生的事,却是一脸不屑的样子。母亲一看他这种心态后,满心上扬的浪花也就给压下去了。
水生的老师也接受了新闻采访。
老师跟水生说,我的荣誉是从你那里来的,我得感谢你。
水生说,没有老师教得好,我能会啥。
水生除了得到参赛的奖励以外,学校还奖励给他一些笔记本、铅笔和文具盒等。
街坊邻居同学们都知道,只要你在纸上写个字,然后把它团成团在水生的耳边晃一下,他就能猜出纸团里写的是啥字。有人不信便前来测试,事实证明,水生确实有如此的奇异功能。
尔后,便传开了——我们那儿有个神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水生这个神童的称号就被响亮地传出去了。有很多人见到水生都管他叫神童而不叫名字了。
小同学们都来找水生帮忙写作文,他们给水生的承诺是,帮助写一篇作文就会给他一个苞米面大饼子。水生帮了,因为他经常吃不饱,所以水生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水生给他们写作文是有条件的,只有在他饿了的时候才去动笔,饱了的时候是不会理他们的。
有一个俊俏的女生坐在水生的对面,一直不眨眼地看着他,看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水生问她,你老这么看着我干啥?
她笑着说,我喜欢你呀。
水生说,不那么简单吧,说实话吧,行许还会理你。
她“噗哧”一下笑了,说,我也想让你帮我写一篇作文。
水生说,你有苞米面大饼子吗?
她说,没有。
水生白了他一眼。
她说,可我有的你却没有啊,我可以给你。
水生说,你能有啥。
她说,我是女生啊,你却是男生,我和你好不就行了吗!
水生心里想,你是谁呀,能当饭吃吗,我只要苞米面饼子。这回水生没有给他白眼,却对她呲之以鼻了。
邹会计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老婆葛素珍只知道他的工作忙,却一点也不知道他出了事。
水生在学校里非常神气,但在家里是神气不起来的。在学校里得意的水生一回到家里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水生有好些时候都不愿意回家。虽然他的养父有一段时日没有回家了。但是妹妹金凤的那道关也是让他很为难的。
在家里还不如在学校里好,学校毕竟有老师的呵护,会给他带来温馨的幸福感。所以水生永远都忘不了小学时候的那个学校,以及教他的那位小学老师。
老师在月光里微笑着看着水生,水生就顺着月光的天梯往上爬呀爬呀,就像远古时候的嫦娥思念吴刚而奔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