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我懂莫訫也不容易,也明白这事儿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完成的,只是好久没见莫訫,又听说,将军近日来都冷落你,所以想来看看你。”
莫訫伸手拉住了小婵的双手,微笑道:“我很好,你就放心吧,只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我们才能一起回家。”小婵安心的点点头,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连忙抽回双手,继续扫地,莫訫微微侧头,见是魏孝忠,便镇定自诺的顺着小婵身边的走道,绕了过去。不知怎么走的,竟晃悠到了魏谨承的住处。
莫訫探头探脑像做贼一般的溜进了她相公的屋里,正如她所料,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她随意的逛了一圈,唯一惹她注意的便是堆在案上如一座小山的公文。莫訫弯腰随手拿起了一宗卷轴,无心的打开一看,瞬间脸色剧变,由白转青,只差没大声叫出我终于找到你了。她聚精会神看了许久,生怕有人会来,连忙收起卷轴放回原位,放大步子,跑出了魏谨承的住处,一刻不停的跑回了自己屋里。
一进屋,莫訫遣去了下人,关上房门,走到书桌前,拿出了一张白纸摊在其上,拿起笔沾上墨,闭上双眸沉思片刻后,她睁开双眼,举手间,便下了笔,在此期间她没有顿笔,犹如在描涓涓不断的流水一般,畅通无阻。
只听“嗒!”的一声,莫訫终于顿笔抬手,她将毛笔放置在砚台之上,眼神痴呆的望着面前这张像似一副景秀河山的画作。其实,这并不是她一时兴起的什么画作,而是有关国家安危,百姓安乐的军机布防图。就为了这张图纸,她放下显耀的身份,改名换姓,放弃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她打从心底里开始后悔,后悔为了母亲接下这项任务,后悔为了百姓,委屈自己。莫訫强忍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卷起卷轴,塞入袖口之中,便找到小婵,将这卷轴交与她手中。
小婵接过卷轴,颤抖着手,吃惊的问道:“莫訫……怎么才这一会儿工夫就……是怎么拿到手的?”莫訫低沉的答道:“或许这是注定的,你别多问了,把它送出去后,等消息一到,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小婵原是高兴不已却见莫訫面目平和,没有一丝喜悦,便问道:“莫訫?你是怎么了?不高兴吗?”
莫訫努力的放开了嘴角,笑着说道:“没事,一下子高兴的缓不过来了。你要小心行……”话到一半,一缕暖黄色阳光映在了莫訫脸庞之上,转瞬间,她收回嘴角那僵硬的笑容,缓缓抬头望着天边那半圆红日,天色在一片殷红的包围下,令人的心头也渐渐暖了起来,可莫訫的胸口却在隐隐作痛,她望着熟悉的夕阳美景问一旁的小婵:“你说,家乡的夕阳是不是还是这么美,美的令人心碎。”
傍晚,魏谨承从军营回来,一下马便有小厮上前牵马,他气势汹汹的跨步进了府中。抬手间,魏孝忠就上前接剑,跟在他身后说道:“今儿个奇了!夫人竟有心思等您回来一起用膳,现在就在偏厅等着您呢……”魏谨承斜眼望了他一眼,“嗯?”了声,连忙加快脚步走到偏厅,放眼看去莫訫真的稳稳当当端坐在饭桌前,拿着银筷子敲打着茶杯。秋娘见魏谨承回来了,连忙推了莫訫一把,又开口道:“将军回来啦……上菜吧!”
莫訫晃过神来,便听见魏谨承开口说道:“若不是早已日薄西山,我还真想看看,今个的太阳是哪边出来的。”莫訫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将军满嘴带刺,也不怕伤着自己……”这话一出,令下人们都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只见魏谨承面不改色,并无恼意,他缓下语气道:“我一会儿要出去赴宴,这晚膳你就自己用吧。”说着转身就走。
莫訫见魏谨承走了,自己也不吃了,拖着长裙,加快步子跟上了他:“你故意的!我今日好心要和你一起用晚膳,你怎么这么对我!”魏谨承停下脚步,猛然侧身,使莫訫冷不防的撞上他。“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这是要去沐浴更衣,你要伺候我呢?还是要和我一起沐浴?”
莫訫咬咬嘴唇,硬是要钻牛角尖:“我就是要和你一起沐浴,一起赴宴,怎么样……不可以吗?”魏谨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低头望着得意洋洋的莫訫,伸出手挽住了她的腰,淡淡道:“好啊……一起去。”
莫訫僵硬着身子齐肩与魏谨承并走,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带她来了浴池!浴池是专门为男女鸳鸯戏水所准备的,周围一圈薄薄的轻纱伴随着迷迷蒙蒙的雾气,如梦似幻。一进这屋里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由着侍女们掀起轻纱,莫訫便能看见那冒着腾腾热气的圆形浴池,她开始有点反悔了,想是若现在临阵脱逃,说不定会顺利逃脱,最多日后被他讥讽几句罢了,可又想,万一被他给逮住了,若这魏谨承再次兽性大发,这浴池岂不是成了她的葬身之地!这会儿真是骑虎难下,莫訫连忙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吩咐在帘外待命的侍女,多撒点花瓣,以免待会看到些不该看的。又见魏谨承早已在画着仙女戏水的屏风后头,卸去军服,准备入池。
莫訫赶紧背对着魏谨承像螃蟹一样横着移进了屏风后,脱去了衣裳,身上只裹了件薄纱,她闭着眼睛小心的从屏风后探出脑袋,睁开半只眼睛,见魏谨承倚在池边闭目养神,便以最快的脚步冲进池中。她深深的吐了口气,一动也不敢动,只听魏谨承开口道:“过来。”她微微一愣,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旁,想转移她那可怕的念头,开口问道:“你一会要去赴谁的宴?”
“之前的事你都可以当做从来都没发生过吗。为什么,你现在要来讨好我。”魏谨承答非所问,语气却菲比寻常的平静。莫訫皱了皱眉,不解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是过不了的。就算你对我再坏,你也对我好过,我总不能就想着你的坏,不去记你的好吧。”
魏谨承突然睁开眼睛就直直的看着莫訫,莫訫被他看的是浑身毛骨悚然,她咽了咽口水,尽量避开他莫名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莫訫竟然在他那对深不见底的眸子望见了悲哀,她想!自己……绝对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