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四个月过去了,天气也渐渐的暖和了起来,莫訫望一眼大腹便便的蔡瑄璃,她已有八个月的身孕。本来一切都在莫訫计划之中,谁知!关外传来魏谨承的捷报,再过一月,魏谨承便会与大军一起回京。
这个消息一出,举国上下那是欢腾一片,蔡瑄璃也高兴的动了胎气,除了莫訫一人暗地里咬牙切齿。她乘夜黑,偷偷唤来了常伴蔡瑄璃左右的小婵,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包药,交给了小婵。
小婵接过了药包,诧异的问:“这是?什么药?”莫訫奸笑着回道:“加味佛手散,只是起催生的作用。”小婵面色稍显为难:“秋碧,一直很注意蔡瑄璃的膳食,每次服用前,必定要让大夫先检查一边,若此人不除,我不好下手。”莫訫微笑道:“此事,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心。”
“姑娘,是打算留下孩子吗?别忘了,斩草要除根!”话音刚落,莫訫瞪了小婵一眼,傲然道:“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那个孩子!你不许动任何歪脑筋,这不是劝告,而是命令!”听了这话,小婵立即规规矩矩的应道:“是,小婵知道了。”
莫訫知道她语气过重了,吓到了小婵,便拉起她的双手,温柔的说道:“小婵,是我不好,总是让你替我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但我希望!你还是能持着一个赤子之心。别因为我,而迷失了自己原有的本质。”
小婵双眼含泪,颔头道:“是小婵的错,与莫訫无关。”莫訫微笑着抹去了小婵眼角的泪痕,说:“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这世间的对与错,谁能什么来衡量?还不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莫訫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显得稍有无奈,又或是消沉。因为,她不知道,那一本本厚重的史册,里面记载着古往今来的是非黑白,有多少是真,亦或是假?说到底,编写史册的,终究……还是人……
莫訫不记得多久了,多久没见到赵良诫了,想起上次,还是在过年,在街上,巧遇了他,而如今,她亲自登门拜访,望着风光依旧的他,却好似昨日才会过面。他对她隐隐一笑,神色坦然自安道:“魏二夫人,今个真是闲了,怎么?有事?”
莫訫很想灿烂对赵良诫笑,可每次见到他,心里总觉得像是刚喝完药,很苦很苦,一点也不好受,她不想做苦瓜脸,硬是在嘴角挤出一抹笑容:“我今日的确有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她这么说,赵良诫便遣走了身边的下人,堂里只留下他与莫訫二人。“你现在可以说了。”莫訫看起来有些疑虑,她很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说道:“我知道,好不容易见你一次,却是来求你办事,这很不道德,可是,我只能依靠你。”
赵良诫脸色突然一红,他有点不知所措,连忙拿起茶杯,吮了一小口茶,淡淡问道:“你说吧,什么事。”莫訫笑逐颜开,直言道:“我想让你娶蔡瑄璃身边的婢女,秋碧。”
这话一出,赵良诫瞬间蒙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话,面色一暗,站起身子怒喝道:“你是疯了吗!你有没有搞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竟然要我纳妾!你以为你是谁啊!”
莫訫心虚的低着头,她不敢望赵良诫的脸,只听他苦笑两声,一双金蚕丝皮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猛然抬头,却见赵良诫那双漆黑的瞳孔就在自己面前,他俯身撑着扶手,一头乌黑的长发,分成两束,有些许发丝搭在她衣襟上。
赵良诫望着莫訫那一对通透的眸子,恶狠狠的说道:“你凭什么!凭什么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么对我!”
莫訫诧异的摇了摇头,声音略带咽哽:“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过,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可我,我……”她已经说不下去了,起身奋力推开赵良诫,跑出了赵王府,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不会了,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她仓惶的逃回了将军府,对下人的问候也视若罔闻,她得快点回房,在眼泪没有落下来之前。
或许,这辈子总是有那么几个人、你忘不掉,却又不愿想起。
几日来,将军府都是一片宁静,可不知是怎么了,今个却异常的热闹,莫訫正在梳妆,她唤了人进来,想问是什么事,结果从丫头口中得知,蔡瑄璃的贴身丫鬟,秋碧,被赵王爷相中了,纳她做了妾。转瞬间,屋内突然泛起了股清幽、淡雅的气味,那香味伴着细细的粉末飘散出来,最后随着一只古铜色的精致小盒,纷纷坠落在柔软的毛毯上。是莫訫手中的脂粉盒,不知怎么的,就脱手了。
丫头见此,连忙问道:“夫人,让奴婢来收拾吧。”莫訫点点头,起身便出了屋,她不愿意相信那丫头的话,便自己去了秋碧的住处,探个究竟。
果不其然,那丫头没说错,秋碧的住处挤满了人,全是来巴结她的人,莫訫在不远处还依稀听见有人嘲道:“秋碧……你看看,同样是做二夫人,你可是当今王爷的二夫人,才不像某些人,忙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得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呵呵……”
莫訫突然想哭,她不知道哪里难受,只感到有个地方疼的令她想哭。她没有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回了屋,见丫头还在收拾脂粉,便开口说道:“别收拾了,连着毛毯一起丢了吧。”丫头应了声,将毛毯卷起,抱着就出去了。她身子一轻,伸手就撑在桌上,她突然想去找魏谨承,因为只有他在,她才不会觉得难过,他似乎是那广阔的边疆,可以抵挡她所有的伤痛,一旦边疆不在了,所有的风雨都会朝她袭来。
夜间,她一个人倚在花园的赤色圆柱上,仰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像是失了魂。正逢小婵来找她,说事情办妥了,见她只点头不做声,便开头问道:“将军又不在,是谁气你了?”
莫訫笑了笑回道:“谁说只有他可以气到我,何况,我现在又没生气,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