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双此刻正处在一个谷底,但见远处水波皓淼,竟是个巨大的湖泊,湖水碧绿如玉,湖边杨柳倒垂,绿荫处有座茅屋,门口一只毛色发亮的大黄狗正在打盹。
虽是夜晚,这谷内数不清的萤火虫凌空飞舞,却也不显昏暗。
听得声响,大黄狗的眼皮抬了抬又闭上了,随后又好似有些烦躁,站起来走了过去。
“大黄,别让他死到这了。”茅屋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显然是对大黄狗说话。
大黄回头看了看,叫道:“那可要两株阴阳玄灵。”
“混账,一株都用不了,你要用两株,又想贪吃,就一株,剩下的你自己吃了。”茅屋中的声音陡然增大。
大黄打了个响鼻,自言自语道:“我要不说两株,你怕是一株都不给。”狗嘴一咧,竟好似非常得意。
走到姬无双面前看了看,又叫道:“这小子境界不高,炉鼎倒不错,五花瘴都还没啃到他骨头。”
“吱呀”一声,茅屋的门打开,一个灰衣老头走了出来,这老头身材高大不修边幅,看起来比要饭的也强不到哪去。
他盯着一动不动的姬无双,皱眉道:“死虫子这么臭,不赶紧处理了磨蹭什么?”将手一挥,姬无双周身处密密麻麻的虫子立刻被卷入空中,发出一阵“吱吱”声响,化为一团火焰烧了个精光。
大黄没再多嘴,甩开四肢跑动起来,速度快若闪电,绕过一排垂柳竟是好大一块药田,怕有十几亩地,彩霞冲天,药香扑鼻,分明是极为稀有罕见的品种所展现的异象。
那老头身形一晃已到了姬无双面前,连声道:“有意思,有意思,原来是这小子。”看来他显然是认识姬无双的,就这么说一句话的功夫,大黄已经叼了两株阴阳玄灵回来。
“混账东西,说让你摘一株你摘两株,下个月你就别吃了。”老头看似责怪,语气中却也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大黄“啊”了一声:“我给忘了。”张嘴吃下一株,老头并指一伸,剩下那株阴阳玄灵之中升起一团绿光,随后进入姬无双体内。
大黄急忙将这株颜色暗淡的阴阳玄灵也吃了下去,屁颠屁颠地晃悠到茅屋外趴下了。
姬无双醒来时已是清晨,坐起来看到不远处的茅屋和远处的湖泊垂柳,几疑生在梦中。
他此刻衣衫褴褛,身上的伤口已被阴阳玄灵的生机治愈,好似蜕了层皮,自己看了也觉得恶心,急忙跑去跳入了水中。
大黄仍在茅屋外打盹,抬眼看了看在水中游泳的姬无双,双眼顿时睁得极大,嘴角一咧坐了起来,从神色来看似乎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姬无双并未注意到趴在茅屋外的大黄,跳入水中只觉一股凉意沁入心底,说不出的舒坦,低头处忽见一条巨大黑影自水底冲来,他顿时吓了一跳,也不敢再看,急忙施展星动往岸上跃去。
他刚一离水,下方水花大响,如巨浪般撞来,他就着一撞之势速度更快,百忙之中往后看去,却是一条足有两丈多长的金色鲤鱼。这条金鲤头生鹿角,鱼唇两旁各有一条长须,在水下时只见黑影添了几分狰狞,此刻跃出水面却显得神俊非凡,尤其一身金光闪闪的鳞甲,阳光透射下来光彩夺目。
姬无双看得一愣,落地后急忙又向前窜了十几米,正想回头去看,一朵浪花劈头盖脸砸来,他根本没来及反应就被狠狠地砸倒在地,摔了个头昏脑胀。
“我靠!”这小子忍不住骂了一声,晃了晃脑袋只看到面前一双狗爪,再往上看,却是一条大黄狗在俯视着他,可恶的是这条大黄狗一脸的幸灾乐祸,显然拿他当笑话看了。
“没死就赶紧滚蛋吧,别打扰我老头子。”茅屋打开,昨晚那老头又走了出来。
姬无双一见有人,连忙爬了起来,想到昨晚被五花瘴差点给啃了,早上醒来却完好无损,料定是这人救了自己,便走上前道:“老人家,真是多谢你出手相助……”
老头一摆手道:“少跟我老头子来这套,上面那五花瘴午时即散,你找个地方凉快去吧,到了午时就赶紧滚蛋。”
姬无双讪笑起来:“我这一身衣裳都稀巴烂了,屁股蛋子还露在外面,这么出去不是遭人笑话吗?”他知道昨晚偷袭他的两个人肯定不会立刻就走,这好不容易捡条小命回来,总不能再出去送人。
老头笑道:“你别扯这些,反正到了午时你不滚我就放狗。”
大黄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叫道:“什么放狗咬人?让我咬他就让我再挑一株阴阳玄灵吃。”
姬无双吓了一跳,且不说这黄狗要吃阴阳玄灵,单是狗会说话也够怪异了,这分明是一只狗妖。
老曾瞪了大黄一眼,怒道:“混账东西皮又痒了,越活越没个狗样。”
大黄仍不消停,叫道:“你上次到青州吃青头鱼把我扔到家里,怎么不说我没狗样?”
姬无双一听青头鱼忙道:“原来老人家也喜欢吃青头鱼?不如改天我请你去吃。”
老曾道:“老头子可不去,越是好吃越要少吃,吃得厌了岂不又少一道美食?”
姬无双道:“老人家你这话在理,不过你大概是没吃过真正好吃的青头鱼,我在醉仙楼就吃过一次,可惜做鱼的人却走了,否则你吃了以后绝对忘不了。”
大黄忽然盯着老头道:“你在醉仙楼不也做过厨子?他说的青头鱼是个什么味?”
姬无双神色一动,失声道:“莫非你就是老曾?”
老头笑道:“我是以老曾自称,不过你小子别来套近乎,不吃这套。”
姬无双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了老曾,喜道:“你那道青头鱼实在是人间美味……”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笑道:“老曾,你教教我吧。”
老曾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忽然大笑起来,紧接着又板起脸道:“教你个屁,老头子没那心情。”
说完转身进屋,边走边自言自语道:“饭还没吃,跟你废什么话。”
姬无双急忙到门边把桌椅抬了过来,笑道:“就差饭菜了。”
老曾进屋端了一盘菜,还拎了壶酒,姬无双迎上去接了过来放在桌上,这盘菜看起来并不知是以何种食材所烹,但应是素菜无疑。
姬无双端在手中时眼珠子和鼻子便不够用了,且不说奇香扑鼻令他垂涎三尺,单是这道菜的摆盘和色泽就让他有种抢过来尝一尝的冲动。
怎么说呢,这盘菜俨然是幅山水图,恰恰就是这谷底的景色,奇特之处是菜品上方竟有淡淡白雾升腾,偏偏只在一尺左右盘旋,好像云雾一般。
姬无双看得咋咋称奇,但老曾没邀请他,他也只能干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