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书院就坐落在进贤街深处,白辰院主携女今日自京都探亲回来,正巧车架被挡在了进贤街外。
龙念生眼见今日报名不成了,于是跟随众人一起来到了书院。
“少年可有师承?”
吩咐医师好好给穆塔检查了一番后,宾主落座,白辰院主问道。
“小子名叫穆塔,这是我师弟师妹二壮、流苏,我们是天剑分院的弟子。”穆塔指着分坐他左右的二壮和流苏道。
“天剑分院?什么时候天剑院在这狮王城开设分院了?”白辰对左右好奇道。
“弟子不知。”书院众弟子回道。
“我随爹一起回来的,我可不知道,还是问问塔哥哥吧。”白无忧调皮笑道。
穆塔被请上白辰车架,得知原委的白无忧对穆塔表示万分佩服,又知穆塔虚长自己一岁,于是就塔哥哥塔哥哥的叫着。
“我师洪世理,分院成立于初春,现在就我四人,一直深居简出,所以可能大家都不太知道。”穆塔解释道。
“洪世理?你说你们师父是洪世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白辰激动的站起身来追问道。
“呃,应该是。”穆塔被一直云淡风轻的白辰院主如此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
“快,备车马!走,师侄,去找你师父,我和你师父可是旧友啊,好多年不见了。”白辰院主喜不自禁。
一路上,白辰院主不停得向三人询问着关于洪世理的情况。
天剑分院。
“哈哈,果真是您,一别十二年,洪师风采依旧啊。”一见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的熟悉身影,白辰院主快步上前施礼。
“小辰子,不在京都好好待着,如何来了这狮王城?”洪世理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道。
“唉,一言难尽啊。”白辰摇头叹道。
原来这白辰在京都与洪世理已是旧识,二人忘年相交,亦师亦友,十三年前洪世理突然遁世而去,白辰还一顿好找,可惜接下来的事情分散了他的精力,不得不停止了追寻。
十二年前,秦皇行军途中暴毙,帝国动荡,上代书院院主林明子作为秦皇的随身医师难辞其咎,扶灵入京后便推掉书院院主之位,隐世不出。
白辰师兄申卢于动荡之际接替院主之位,为了稳定帝国局势,尽散师兄弟分赴帝国各大城建立书院分院,白辰便是那时候来到了狮王城,一待就是十多年。
“想不到啊,世事难测,当日一别,想不到你我十余年后能在此相遇,当浮一大白。”洪世理和白辰聊得欢快,忆起旧事更是相视大笑,俨然要促膝长谈了。
穆塔三人则被白无忧拉去当向导了,一行人在天剑分院兜兜转转,见此地风景秀丽,安静宜人,吵嚷着也要搬过来和他们作伴,穆塔对这活泼过头的姑娘有点犯怵,好言相劝才打消她要搬过来的念头,只是答应她闷了可以随时来找他们。
龙念生一直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不言不语,显得心事重重。
“龙兄,是否有心事?若是信得过在下,尽可直言。”趁着二壮带流苏和无忧去分院内湖抓鱼的时机,穆塔把龙念生领到一处静室问道。
“穆兄看出来了,穆兄于我有相救之恩,哪里会信不过,只是,此事告知穆兄,怕给穆兄引来麻烦。”龙念生犹疑不定。
“但说无妨。”反正今天已经得罪,可以说是伤害了那个据说是少城主的家伙,和解是不可能了,多知道些关于他的事也是以备不时之需,看龙念生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知二人冲突不单单是街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其中必有隐情。
“好吧,我本是名门之后.......”
原来这龙念生本是北疆府名将龙广之后,十三年前,狮王城主金恃力为历练长子金鹏,将其投于军中,就在名将龙广手下作了裨将,平民出身的龙广对轻浮傲慢的金鹏极是不喜,自然多方刁难,想让他知难而退,回去做他的贵公子,可谁知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十二年前,秦皇驾崩,帝国动荡,四夷不安,北方蛮族趁机南下袭掠,刚刚入伍一年的金鹏竟被金恃力放在帅位,北疆府三十二军,共计三百余万军队皆受其节制,裨将一跃成帅,下属变成了顶头上司,龙广心系万民安危,对此安排,大力反对,甚至在军中组织起一个联盟,十八路将军上书金恃力,请他收回成命。
刚刚登上帅位的金鹏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偏叫这一个倔将军坏了心情,一锅好肉坏在了一颗老鼠屎上,在此刻金鹏的眼中,龙广就是那颗老鼠屎,联系往日龙广对他的刁难,此时正好加倍奉还。
先是扒去了龙广的将军大袍,将军直降成陷阵先锋,联名上书的另十七路将军也皆受到了不同处分,一时间群雄哑口,整个北疆府军界金鹏淫威浩荡。
一个不懂领军的白丁沐猴而冠坐在帅位,大军自是错失各种战机,节节败退,月余间就丢掉了五城三十七镇,受难平民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八百万,北疆府一片惶恐。
心直口快的龙广站在军旗下大骂“竖子无谋,误我大秦!”,然后在军中为遇难的八百万同胞做法超度。
金鹏闻听此事,咬牙切齿,随即命龙广所部冲营,敌方蛮军虽无坚固的营房,但漫山遍野足足五十万,龙广率五千精兵冲营,无异于以卵击石。
龙广虽恨,但不得不遵命行事,五千劲卒趁夜而出,视死如归,奋勇杀敌,敌营万没想到秦军此时竟敢冲营,一片大乱,龙广初时的确建功了,但见蛮人短暂的混乱已过,急忙下令收兵,五千劲卒且战且退。
当浴血厮杀的劲卒回到临阳城时,却见城门紧闭,任他们百般呼唤,也是无人理会。
由深夜至天明,五千劲卒在城下遭几十万大军围困,拼杀的只剩数百。
“快开城门!”龙广目眦欲裂狂吼。
“非我等不愿开门,蛮人势大,若此刻开门,蛮人冲进城内,我们可担不起失城之责啊,龙将军!”城楼上一个声音回道,却是没有露头。
“尔等,,,败类!”龙广破口大骂,而城上再无回应。
龙广回身看着经过一夜搏杀,满身血污,疲惫不堪的将士,两行浊泪夺眶而出。
“是我误了你们啊,是我!”龙广喃喃自语。
“看来我们是被当了弃卒,但我大秦只有站着死的将士,没有跪着生的奴才,让我们最后一次报效帝国吧,众将士,随我,杀敌!”龙广大吼。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隆隆战歌中,一群大秦劲卒被蛮军吞没。
最后当着满城军士的面,龙广将军被一群身高两米有余的蛮人生撕了。
龙广死后,北疆府秦军再失两城,闭关中的金恃力急忙出关,亲赴前线,罢免金鹏,亲自领军,两年大战,终于将蛮人赶回深山草原。
金恃力宣布金鹏误我大秦山河,谋害名将龙广两条罪状,将其逐出金家,永世不得回归,北疆府盛赞金恃力城主高义。
可是事情不仅仅是这样就结束了,龙广死后,龙家失了主心骨,地位一落千丈,金鹏被逐,金家子弟对龙家更是恨之入骨,以金鹏胞弟金羽为甚,对龙家百般迫害,很短的时间内,龙家便家破人亡,龙念生远走他乡才得以幸免,给自己改名念生就是要不忘家族之祸,龙家只剩这一条血脉,不敢轻死。
远走他乡十年余,学成归来,打算在金家反应过来之前投进演武学院,重塑龙家声名,却不想还未报名就险些误了性命。
龙念生缓缓道来,穆塔听得义愤填膺,大呼可恶。
“照你说来,金恃力城主应该是个高义之人,你为何不向他去求告呢?”穆塔疑惑道。
“世人皆说此人高义,实则未必,堂堂一府之主,对整个北疆的控制如掌上观纹,那年兵祸何其惨烈,都只是将金鹏逐出金家,无性命之虞,我等龙家后人被迫害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甚至恶意的猜想,当年兵祸是金恃力故意为之,只是不知他目的何在。”龙念生悲戚说道。
“嗯,休息一日,来日我护你去演武学院报名。”穆塔对于金城主之事未再多言,略一思索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