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完整的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健在,也有父母和弟弟妹妹,在家里是老大。成绩中上,作为父母以及老师眼中优秀的孩子度过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然后在茫然或者说是理所当然中选择考研,毫不费劲地考了个二流大学的研究生。和其他同学比较怎么看都是个失败品至少平凡的自己,在那个一眼看得到头的村庄里,这样的自己也变成优秀的人了。虽然我只是我自己,但是在不同的地方,我成了不同的人。在家里的时候,我成了优秀的人,但因为知道自己不是而备受煎熬,凭什么你们这些人要擅自决定我的定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在学校时,我是个不出众的存在,但因为有人认为我是优秀的,所以在这里成不了优秀的人也让我备受煎熬,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出色的呢。明明是一个世界,为什么在不同的地方我必须面对不同的现实,而且不管是哪个现实不安和纠结以及痛苦都如影随形。我既无法做到成为真实的大家眼中的人,也无法打破一部分人套在我身上的光环,不如从一开始就是个不成器的小孩就好了。
选择是伴随着损失的,如果我注定要失去些什么的话,命运,你直接拿走就好了,不要让我来选择,让我可以在最后说都是命运太残酷,但现实却往往让我只能责备我自己。我不想要选择,明明遇不到或者是直接把我绑走不就好了吗,有时候丧失主动权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我是不喜欢放弃希望又不喜欢坚持的人,所以我通常都是做到一半然后就想放弃了,虽然很多事情一开始就知道肯定坚持不到最后,但是在开始却无法舍弃希望,对这种未知的诱惑我从来不知道怎么抵抗。在这个日复一日的现实中沉沦,她就像从天空垂下的蛛丝,纤细无比却让人忍不住去抓的欲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无法拒绝,我的决定从她提出的时候就做好了,她大概也知道。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毕业论文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出去一段时间对学业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人很多时候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只要能完美地混过去,就算我最后回来我还是能继续我现在的人生,想要刺激又不想放弃现实的安稳,人就是这么复杂贪心的生物。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马虎地完成了很多事情,算是为出行做了一个准备。但是其实对走还是留这件事情,我还是在心里离了一个疑问,我想我大概会疑惑到火车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拿上证件,背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在11月11日下午7点5分左右到的火车站,当我找到她时,她正在准备买票。
“不应该啊,你应该信心满满地坐在哪个地方等我到才对啊。”
“虽然我知道你想走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哦,因为有家庭和责任的人想要远行不是这么容易的,你应该也没有完全丢掉过去吧,在哪些地方应该留了一条回来的路才对。”
这家伙果然讨厌啊,我们很像,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不是空间上的一个相似,而是时间上的感觉,好像她是我的未来,而我是她的过去一样。
“好吧,我只是给导师请了一个月假而已,所以一个月完了我大概就会回来了。”
“你给我的期限是一个月啊,真短啊,不过大概够了,说不定我自己也是迫不及待也说不定。”
“说什么呢,话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去青海吧,我想看看青海湖。”
“那还不如去看海。”
“那不一样,水这种东西还是要有山和草原映衬着才好看,光是水的话太单一很快就腻了。”
“好吧,那之后呢?”
“去西藏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去看世间最美的情郎。”
“结果就去这两个地方啊,话说不应该让我也选一下想去哪儿吗,再说情郎早不在人间了。”
“不是你只有一个月时间吗,他不在人间那我就在西藏死掉,那样说不定就可以见到他了呢。”
“话说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跟你走的我是不是很蠢,你给我找个理由吧。”
“嗯,那等旅行完了我把我的钱全部都给你怎么样?”
“诶?呵,好吧,那以后你省着点,你现在开始花的可是我的钱呢。”
“哈,你这家伙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她把手在我头上大力揉搓。
“我先说好啊,我是个路痴,我什么都不会管的啊,你得搞定。”
“你还真是放心呢,啥都不懂就跟着出来了,小朋友,这样很危险的哦。”
“哼,我的智商应付你足够了。”
我们最后买了两张直达青海的软卧,开始了23个小时的火车旅程。在踏上火车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萌生了冲下火车的冲动,但是走在我前面的那个背影深深催促着我前进。
“话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买票的时候才知道你名字,原来你叫曾凡啊。”她拿着我的身份证反复看。
“是啊,明明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与,你是92年的啊,我比你大5岁呢。”
“是吗,听说现在两个字的名字都上不了户口了呢。”
“好像是这样的,人口太多相同的名字太多了吧。”
“就冲着这点我以后也不要生孩子,两个字不能取,三个字太俗,四个字太二。”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们很幸运啊,生在那个名字还是两个字的时代。”
“话说我们要不要交换一下手机号码,要不然到时候走失了怎么办。”我冲她摇了摇手机。
“没必要吧,我们接下来会一直在一起,如果走散了或者是你想离开了,那就这样分开吧,联系不上说不定还比较好,而且现在是旅游淡季,没那么多人。”
“你不要太小看了中国的人口密度啊,你怎么选今天出发呀?还双11呢。”
“诶,双11不好吗,我可是把你从网购的泥潭中拯救出来了呀。”
“用不上,我才不会买呢。”
“骗人的吧,你会买的,虽然不多,但是会买的。”
“每次都被你说穿,让人很生气啊。”
“做人要诚实啊,孩子。”
“那你诚实了吗?”
“诚实了哦。”
“那就好,很期待啊,未来的自己。”
“我也很好奇。”
“好奇未来的你吗?”
“不,是你,想看看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那你是希望一样呢,还是不一样?”
“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你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