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灵活的开放性
一滴水可以反映太阳的光芒。从理论上来说,每一个发生的新闻事实本身,都是现实生活的反映和写照,是社会的一种生理切片,都承载着吸附着各类复杂的信息。一旦去进行挖掘,即使是一则普通的社会新闻,也可能包含深义。在社会新闻文本中,其新闻价值呈现出来的往往是千奇百怪的复杂变化的形态,是游离的、飘忽的,随时移动而又若有若无。有时是一座冰山,有时好像是一片荒漠。社会新闻内在价值错综复杂,它就像是一种杂乱零散地堆积在一起的大杂货铺。看似一般的新闻,可能会蕴藏着丰富的价值,其新闻价值是充满张力混杂一体的,其价值又是多重层次灵活可变的,通过开发其价值可以生成新的更大的价值。新闻价值像抖包袱一样,看上去是一个,但是拧起来是一串,看上去是一点,打开来是一面,甚至是一体。
一旦新闻传播开来,往往在社会上产生影响,由此产生新的价值,推动事件产生新的变化,也就是说,社会新闻报道的价值不是封闭不动的,随着报道的深入,将会生成新的价值。正是这样一种特点构成了社会新闻策划具有开放性的特征,因此社会新闻策划才有必要,才能出彩,才会形成个性特色。
社会新闻的策划是一个促使新闻价值逐渐丰厚、多层次发展的动态过程。随着策划的深人,其新闻价值会由低到高,一层层打开并可能与社会互动,产生新的更大的价值。随着受众对新闻事实产生更多的了解,社会新闻的效果也会随之越来越大。
例如,《南方都市报》2003年4月25日,发表了一篇《孙志刚之死》的报道。这是因为记者陈峰接到了孙志刚的父亲辗转多日、递交给多个部门而没有结果的一份材料。在当时,记者也没有认识到事件的影响力,因此在报道时是持一种严谨客观态度,记录了孙志刚之死的整个过程,并试图探求其死亡的真正原因。报道出来后的5月14日,三位法学博士以公民的名义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提交一份题目为“关于审查《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的建议书”,赋予这一社会新闻新的更大的意义,在全国掀起对收容制度的热烈讨论。到6月5日,与孙志刚有关的刑事案件在广州3个法院同时开庭审理,18名被告人接受审判。8月1日起《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正式取消,同时全国的收容站正式撤牌。孙志刚之死彻底摧毁收容制度。纵观这一过程,是新闻价值逐渐升值、丰富深化的过程,是从一到多、从小到大、从点到面的价值影响生成的过程。
很多社会新闻的策划以叙事为背景,从小处细节人手,滋生出新的新闻价值,这种从上到下、从高到低的新闻策划与报道,同样说明社会新闻策划具有灵活的开放性特征。
例如,2000年11月14日,是深圳纪念改革开放20周年纪念日。如何来表现深圳20年改革的历程,《南方都市报》将焦点聚集在了人的身上,通过展现人的精神面貌,展现人与城市精神的互动。有了这样的策划构想,深圳特区20年纪念特刊便以“人在深圳20年”、“灿烂城市的灿烂笑脸”在头版刊出。
其他24版里,以人为主题,以时问为经,以数字为纬,淋漓尽致报道了深圳发生的变化。如“十个当家人和深圳神话”,“十次吃螃蟹敢为天下先”,“二十年的年度故事”,“十个名人十张面孔”,“十种家庭十种幸福”,“外地名流的十种感受”,“十地移民笑比故乡深圳”,“热爱深圳的一百个理由”,“创业天堂的十大可能”……当这份刊载有200多个覆盖各阶层人士的头像和他们的心里话的报纸走进大街小巷的时候,读者心中涌动的是暖流。
这一策划是高屋建瓴,宏观把握,微观人手。整体策划呈现的是一种开放性的结构特点,从中心往四处辐射,从制高点倾泻而下,流下来的是鲜活、生动感人的新闻事实。从而多侧面地体现出“人在深圳20年”的丰富的新闻内涵。
相对于时政新闻策划来说,社会新闻策划最大的个性就是它的灵活、多元、开放。社会新闻策划是一个动态开放的系统,纳入这一系统中的新闻素材或者新闻事件是活跃的、非线性的交叉混杂在一起,其新闻价值往往也是多层次的,并且随着事实的发展,可能会衍生出各种新的价值。理解了社会新闻策划的这一特点,无疑对新闻策划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社会新闻策划开放性的个性特征就要求在策划时对于某一事物的考察,不要仅仅局限于点、线、面的考察,而要从多层次、多角度、多因果、多变量去作系统考察,要善于从上下、左右、过去、现在甚至将来的角度去思考、策划。
三、突发同步性
社会新闻策划从思维的状态上来看,往往具有时间上的突发性、随机性,以及与新闻事件发生发展相一致的同步性。这种新闻策划上的突发同步性,来源于千变万化稍纵即逝的社会新闻事件的发生。社会新闻时效、快捷的特点带来了策划上的同步要求。
新闻采访尤其是社会新闻的采访是讲究速度和效率、直接快速反映生活变化的。很多社会新闻的策划,并没有形成文字上的方案或预案,但是这种策划却是真实存在的。很多社会新闻的策划,是直接在现场与新闻事实同步发生的。记者、编辑在事先没有策划的情况下,直接随着突发事件的发生发展所进行的思考、策划或者采访上的调整、修正。这种短时间内进行的行之有效的策划,需要的是记者、编辑良好的新闻敏感,快速的新闻反应。突发的新闻事实是流动、变化发展的,随着事态情况的变化,社会新闻策划也在I司步的变化发展中。
在突发新闻发生的同时,进行策划、调整,决策,甚至在采访现场一边采访、一边谋划、一边设计,策划与新闻采访同步。随着采访和了解情况的深入,逐渐地调整采访的角度,提出新的问题,靠近新闻的内核,重点和思路逐渐明确。这样的采访报道,很少有固定的模式和框框,策划是在前后方的联系中互通消息,共同商讨决定采访的下一步计划,解决现实中采访的问题。在社会新闻报道中,类似这样的策划并不奇怪。这种同步性的采访策划,有很多是前方记者单独完成的。
面对这样突发同步性的新闻策划,要求前方记者或者策划人员必须在短暂的时间里很快进入状态,瞬间对事物的大致走向或者其中的核心问题有所把握,并对相关背景心中有数。这种策划需要的是冷静、细心与决断,稍作考虑后就要根据现场的动态情况,理出采访策划的大致思路,千万不可犹豫,一旦发现此路不通,很快换新的思路来思考采访,保证社会新闻采访的基本成功。
凤凰卫视在“9?11”事件发生时第一时间推出的连续35小时的直播报道,堪称是社会新闻策划的突发性同步的杰作。2001年9月11日北京时间当日20时43分,一声巨响,恐怖分子劫持的波音飞机撞到110层高的纽约世贸大厦北楼:“历史在眼前爆炸了!”7分钟之后,也就是北京时间20时50分,凤凰卫视台长王纪言接到驻华尔街的记者庞哲报告。当时的消息尚不能确定,王纪言并没有犹豫,21时10分的《时事直通车》便插播了美国福克斯公司（FOX）传输过来的“美国纽约世贸大楼被袭起火”的消息及现场画面。凤凰台成为香港和内地上千家电视媒体中最早播报的电视台。随即王纪言决定,停下所有的正常播报节目,当晚21时33分,中文台、资讯台、美洲台并机联播的特别节目,并整整持续了35个小时。在35小时的连续直播中,他们还采用了美联社、路透社、欧洲S（:AN乃至港台媒体的报道画面,口播内容则参阅专线订阅的路透社、美联社、法新社的新闻外文电讯,用同声口译、改编外电以“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本台综合消息”的名义用华语口播。纯粹是凤凰卫视自己的产品包括:目击者报道,现场目击者通过电话进行广播式的报道;“寻找亲人”系列专题,驻纽约和华盛顿的记者派上用场;专家的解说评论也占了相当的比重。这一报道是在仓促之间,调动多种元素,充分发挥电视特点,利用各种资源组合的成功报道。
现在的报刊、电视新闻报道,在很多地方采用的递进式跟踪报道,对于突发新闻,力争第一时效,先睹为快,首先简单地将主要信息发布出去,然后再继续跟进。改变了以前动辄播发大特写、大写真的习惯,并不刻意讲究新闻播发上的全面整体,强调随时根据情况的变化调整思路和播发稿件。这种变化事实上也是新闻策划突发同步性的一种体现和要求。
社会新闻策划的同步突发性,要求策划人员时刻具有新闻策划的修正意识。我们必须不断根据情况的变动,寻找对策,修正与补充原先的策划方案,使活动及报道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以达到最佳效果。
四、独特的感性化特征
社会新闻策划不是宏大的指定的计划。它强调视点低,为受众接受,贯穿在整个社会新闻的报道采访和传播过程中,与新闻同步。它是一种相对感性的策划,需要现场的发挥、灵感的飞扬和才情的展示。
从社会新闻文本的表现形态和使用的素材来看,它往往是简单直白的,充满感性色彩,各种感性的材料诸如生动的事实、新鲜的细节、同期声的采访等成为构成新闻文本。社会新闻的采访无论其所采访的对象,还是采访的故事和情节,都是活生生的现实的反映,在这种采访中没有多少框框条条,构成新闻文本的事件或者材料往往是直接来自于感性化的生活本身。社会新闻报道的成功与否并不是简单地一幅画面是否精美、一段叙述是否成功,更重要的是社会新闻是否真实地反映了生活本身,是否具有感人的细节。是否具有其他新闻文本所没有的独特的“这一个”,是否能够为广大受众所接受。要想得到这样的效果,取得社会新闻策划的成功,就必须充分发挥新闻策划的优势,通过感性化的策划,来表现新闻,让新闻文本能够生动、丰富起来,突出社会新闻本身的感性化社会新闻的策划是感性独特的策划。它不同于时政新闻报道的策划。不是简单地制定框框条条,设定采访思路,而是更直接细腻地深入到新闻策划的对象的具体情境中,充分熟悉和了解各种蕤传媒的特性,从细节处做好新闻采访的策划。社会新闻的策划是通过对感性细腻的新闻材料和细节的发现挖掘和把握,来报道社会新闻,来自采访一线的现场的感性采访策划有时是充满个性色彩的即兴的策划,正是这样的策划使社会新闻具有感性的生命力。
1998年3月19日新任总理朱镕基在全国人大记者招待会上与记者见面。此前,策划人员对吴小莉的穿着（脖子上围上小围巾）、坐的位置方面都进行了细致的策划,目的就是在众多记者中,在短暂的时间内,引起总理的注意。结果朱总理“点”了风凰卫视主持人吴小莉:“请大会主持人照顾一下0”并表示“我非常喜欢看她的广播”。1998年底,吴小莉到马来西亚报道《亚太经合会议》。
当时,金融风暴正席卷亚洲,人民币市值的稳定,关系重大,这是每个普通百姓都关心的问题。那么有没有办法让江主席开口呢?因为事先已经知道江主席不接受记者采访,吴小莉就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办法。11月16日,江泽民会见完泰国总理川立派后,步出会场,在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一大群记者中,吴小莉赶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崭新的10元面值的人民币,高声地问道:“江主席,我们都很关心,我手中的10元人民币,明年是否还值10元?”江主席听到吴小莉的问话,回过头来,走到吴小莉的身边,坚定地说:“当然,人民币不贬值!”
正是这样真实感性化的细节设置与策划,保证了新闻采访的成功。社会新闻的策划更重要的是让事实说话,强调的不是对新闻的分析,而是在新闻采访编辑中,如何创造感性真实的细节和情景,让受众轻松明白地看清楚社会新闻文本,将新闻信息告知受众。这就要求策划中,一定要从细节,从真实出发,去发现、表现新闻事件和新闻人物。
2004年,邓小平百年诞辰,这是一个很大的新闻题材,一时之间成为百姓关注、政府重视的新闻宣传的热点。全国诸多电视媒体纷纷制作专题片,纪念小平。但是湖南卫视独树一帜,采用大题材、小情趣的做法,运用社会新闻的思路来做新闻专题,通过对其家人,在中南海晚年家庭生活的回顾,将小平还原成为一个在家庭生活中的小平。这种社会新闻策划,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功效,赢得了观众的好评。《小平十章》以平实的视角和极富悬念的切入点生动地展现邓小平崇高的品格和独特的人格魅力。用“讲故事”的叙述方式来反映邓小平波澜壮阔的革命经历,并在故事的选择与表现上,注重情节的完整和细节的生动,再现邓小平同志革命生涯中重大事件背后鲜为人知的历史瞬间。经过精心策划的《小平十章》是真实感性的活生生的材料的组合和编排,让人们感受到的是真实、细致、感人的小平风采。
社会新闻策划不同于时政新闻的慎重、严肃和严格的计划性,社会新闻的策划是开放灵活的系统工程,是一个充满独特个性可以充分展示策划人员才情的自由空间。而这种策划又具有突发性和独特的感性化的要求,这一切对于社会新闻的策划者来说,既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