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小胡子在故意损我,我咬咬牙忍了。
临走时,和生送给我一些文字、影像资料,让我回去揣摩学习。以后只要没课,我就在寝室里练形体,或者对着镜子练表情、练眼神。
六月的最后一天,和生通知我和其他几个女孩为某杂志拍摄一组篮球宝贝运动写真。服装很漂亮:白色亮皮长靴、闪耀着绸缎般光泽的湛蓝色短裤和半袖上衣,衣领是小立领加V字领,露出女孩青春诱人的****。上妆后,我们拿着银色的啦啦花球走到摄影棚白色背景布前,和生指导我们五个如何站位,他总是让我站在最前面或者中间。
一切OK后,小胡子终于站到摄影机前,他一来就开始吼我:姿势不对!表情不对!眼神不对!他越说我的姿势和表情越僵,越不是他想要的样子,他生气地让我站到最后面,还骂我是猪!我听到别的女孩轻轻的嗤笑声。由于今天拍的不顺利,快下班时和生通知大家加班,工作室提供盒饭。
最后一组镜头,小胡子要和生再给我补补妆,再浓烈点。然后和生扔给我一个篮球,我抱着篮球摆了几个pose,小胡子都不满意,又开始冲我吼:“头再向右转一点,眼神再狂野一点------眼神不对,我说话你听不懂啊?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气死我了!和生,马上给我换人!”和生尴尬地站在原地,我撅着嘴把篮球砸在地上,弹起来老高,小胡子吓得赶紧伸手护住他的宝贝摄影机。
“呵呵,海哥,今天就拍到这里吧,我要带美瓷出去找找感觉。”郑涛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抱着肩微笑着说。我要换衣服,郑涛大哥拉着我就走,“哎呀,不要换了,来不及了,已经开始了------”
他开车带我来到一家酒吧,里面正演绎“清凉一夏”时装秀,酒吧里彩色花窗、棕色花岗岩吧台,让我想起童话里坚固神秘的城堡。调酒师为我调了一杯绿澄澄的鸡尾酒,三角杯边缘插了一片柠檬片。
“冰然,你看人家走的多好!你呀,还是放不开!你得把生活和工作区分开,不能老想着自己,把自己丢开、忘掉,整个人整颗心灵完全地融入到角色中才行。现在让你上台,你敢走不?”我慌乱的摇头,他呵呵笑着说:“那我先把你灌醉,然后带你上台感受一下站在舞台中央的感觉,你要是喜欢、兴奋,那肯定有前途,要是你心里只有害怕、恐慌,那你真的只能一天挣两百块------”
我和郑涛大哥坐在一起正讨论艺术呢,一个从我身边经过满身酒气的青年弯腰看了我一眼,我抬头回瞪了他一眼,却吓得我魂飞魄散,怎么是他?我画着浓妆穿着魅惑在半夜和一个优雅的男士在酒吧里喝酒,我跟他能解释的清楚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该出现和不该出现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呢?我想哭!
“冰——冰然,你怎么来——来这种地方?”宇皱着眉头说。
“先生,你认错人了撒,我叫美瓷,是一位Model,这是我名片,你要是有业务可以联系我撒。”我咬着舌尖说话,微笑着递给他一张名片(电话是我新办的卡),他摆摆手狐疑地晃晃脑袋走开了。
好险啊!我长吁了一口气,郑涛大哥像小孩子一样捂着嘴乐,“他就是大宇啊!长的不错嘛!我说你俩可真有缘------”
“谁跟他有缘,我都烦死他了!郑大哥,咱俩先撤吧,万一露馅,我就说不清楚了。这酒吧还有别的门吗?”我可怜兮兮地摇着郑涛大哥的胳膊。
“有一个侧门,我可以带你走,但是你得答应我明天好好表现。”我点点头,挽着郑涛大哥逃难似的从侧门往外走,刚走到路口拐弯处,就听见身后有人低声喊我的名字:林冰然——
我条件发射性地回头,看见宇歪着头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站在酒吧台阶上,我咬着嘴唇,心想糟了,又上当了!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凶过,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搂紧郑涛大哥的胳膊,他眼里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热了。
他冷笑着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拽过来,板着我的肩膀喷着浓浓的酒气咆哮:“美瓷是吧?好,好名字!你陪他一晚多少钱?你来陪我啊,我可以双倍给你!我保证会对你温柔的------”
他猛然抱住我,用力的在我唇上亲吻,他的酒气和疯狂令我厌恶和害怕,我使劲挣扎想要挣脱他,他却开始撕扯我的上衣,他脑子里想什么呢?我气得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我很想臭骂他一顿,可是我还不会骂人!上衣已经撕破了,露出里面白色带蕾丝花边的胸衣,我惊慌地捂住胸口蹲下,生气地喊:“陈大宇,你混蛋!你不是人,你——你不要脸!”
他心痛地指着我哭着喊:“林冰然,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啊!你看看你自己穿成什么样子啊?我知道你家里出了变故,可是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啊,我愿意帮你也有能力帮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你自己啊!你对得起爸爸妈妈,你对得起我吗?”
他含着热泪脚步踉跄地走到郑涛大哥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你欺负冰然是吧,你知不知道冰然是我的?妈的,我要跟你同归于尽——”我愕然地睁大眼睛,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他的了?
他伸出拳头打在郑涛大哥脸上,郑涛大哥可能从来也没想过,居然有人打他,他匆忙躲闪了一下,但还是挨了一拳,他捂着脸很委屈很委屈地说:“大宇,你误会了,我是冰然大哥,我想帮助冰然的------哎呀,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啦------”
门口的保安知道郑涛大哥是他们老板的朋友,刚才他们还挤眉弄眼地看笑话,一看郑涛大哥挨打了,赶紧跑过来,拉起大宇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大宇摔在地上双腿蜷起护住胸腹,双臂护住头脸,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啊——啊——
我再也顾不得羞涩,扑过去抱住大宇,“求求你们,别打了!”这两个四肢发达的家伙没能及时收住手,我后背也挨了一下子,痛得我直咧嘴。郑涛大哥赶忙走过来,将他俩拉倒一边低声解释。
我扶着宇站起来,他忿忿地朝地上吐了口嘴里的血水,“冰然,对不起啊——”
我很想拽拽地对他说,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但是看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又很心疼。我伸手细心地为他擦掉嘴边的血迹,他攥住我的手放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得意的说:“知道嘛冰然,高中三年我为你打了七场架,凡是对你有意思的都让我给揍了。你说你不嫁给我你嫁给谁啊?”
高中时班里其他女生都有人追求,就我从来都没有,我一直很自卑,原来都是他在背后捣鬼。我又疼又生气,甩手转身就走,“我嫁给猪也不要嫁给你!”
他急忙捉住我一只手,哑着嗓子说:“冰然,你知道吗?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为了你,我使劲吃饭使劲锻炼终于比你高了;为了让你瞧得起,我蹲了一年努力学习终于考上重点高中;你那么纯真那么傻,我报考北京的学校就是为了可以守护你-----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等我们毕业了,你就会嫁给我,然后像我的爸爸妈妈那样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撩起我的发丝。
“别说了-------”我伸手捂住他的嘴,早已泪流满面。他对我一直都是霸道不讲理的,偶尔说喜欢我也总是带着一种玩笑和捉弄,我从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今天,我信了,不管他和那天买指环的女孩是什么关系,我想他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