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没两个星期,迎春花就开了,明艳艳的金黄色,学校里零星几棵,虽然没有去年的银杏树那样受学生欢迎,但受老师们喜欢。老班在课堂跑题,感慨时光美好时总要提一提迎春的花,听说艺术班里学画画,老师都让他们采景踏春了。
原沐生在校后门的花树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不知道该不该装没见到。
这两天过得也不安生。小黑狗的瘸腿好了、也长大了,就开始调皮粘人了。初春的天好睡觉,一直不大嗜睡的她开始嗜睡,怕迟到万般无奈的给自己定了个闹钟,结果刷牙洗脸出小区都是闭着眼做的;自己迷迷糊糊没出大事算可以的了,却间接导致了小黑跟她上学跟了一路她不知道。
小黑第一次跟在她后面时,她一路走到公交车站才算真正清醒,上了车到达学校门口,她忽然听见后面有狗叫,一回头就看见她家小黑如天外来客似的出现在她视线内吐舌头摇尾巴。原沐生起初不相信它的胆子和能耐,以为一直上晚班的周樟跟来了,可喊了一嗓子没人回应她她才吐血承认:是小黑它穿过无数个红绿灯、无数条大马路以及无数辆小汽车自己过来了!这天过后小黑对跟她上学跟上了瘾,此后,原沐生上学不仅要搞定刷牙洗脸等一系列琐事,还要搞定小黑这个被白露教养过的小屁狗!
回归到今天星期一一早,周子风送她的姚思思不要的草莓面包的琐事,最大的麻烦事就是白露在下课时突然要求说要看他家小黑。原沐生虚汗的故意抓不住重点回:“这明明是我家小黑。”
林彤来凑热闹,问:“什么小黑?”
原沐生解释:“我养的小黑狗。”白露刚要说话她补充:“我养了好久发现小黑是个猫属性,特别懒,不愿意让我溜。我带它去个菜市场它都不去.......”说罢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发现她说谎话说的越来越溜了。
林彤眼睛一亮,双手趴沐生肩上:“猫属性?它什么品种的?听你说的感觉它好可爱。那啥那啥,白露你刚说的啥?”
“那啥?”白露刚要说话她截断:“所以我就说啦,小黑它特别懒,不愿意出去。”林彤听得有味。她顿了顿,又干巴巴道:“小黑它是中华田野犬。”
白露双手交叉在桌上就这么看着她插科打诨,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她乖觉的闭了嘴。白露眯着眼说:“总之明天你一定要给我带来。”
林彤乐了:“好啊好啊,我也想看看猫犬。”她灵感突发,创造了这么一个词。
原沐生咬牙点头,从你手上拿来的‘娃’你做主嘛。她不甘心的想到一点关键,急忙又道“可学校不给带小动物,早上放哪呢?你别说你瞟一眼就让我带回去,它都不愿意出来。”所以你就别勉强它了吧。
林彤专门坑同桌的神助攻:“这不是事啊。明天一早我可以等你,我俩一起把猫犬放进一家小卖部里,我跟里面的人很熟,他保证能在之前照顾它照顾的很好。”
原沐生不说话了。她无奈的是前天她才搞定小黑,让小黑永久阴影地不敢跟她一起上学,今天他就要小黑进学校了。
话说搞定小黑特别艰难。小黑如今有磨牙的习惯,带他在一个屋里它会咬拖鞋咬一切能咬到的东西,并且咬得咔吱响。为了她自己和周樟的睡眠质量,她和周樟帮它在外面搭了个小窝,晚上都是让它在外面睡的,于是这就麻烦了,在早上想短时间地逮它关进屋里自己安心上学根本办不到,一出小区它就出现了,就要跟在后面了。前天周樟在出小区的马路牙边故作凶神恶煞的拦它,它就愈发觉得原沐生好的拐弯抹角的粘她,周樟说没办法了,要不你扔石头吓一吓它,你把它吓回去吧!原沐生说她扔过一个不管用。周樟就说,扔多点,扔个大一点的。那口气就像这不是她家狗似的。原沐生上学着急就真的扔了一个中等大的石头,结果好巧不巧的砸在拐了弯的狗头上,小黑往后腾了一步,凄惨地叫了一声,周樟在遥遥对面就火了,朝她吼:“沐生你这黑心的,你想把我家小黑砸死啊?!”“.......”
过后,上学路上便瞧不见小黑那板凳狗的黑影子了.......
小黑的性子又不知随了谁,原沐生把它弄到自己怀里带上学,费了老大的劲。周樟奇怪问她:“是谁要看小黑啊?”原沐生想了想准确地回她:“小黑的第二任主人,让小黑和他见见。”小黑的第一任主人抛弃了它,幸运的是它遇到了白露这个很好的第二任主人。如今她是第三任,比得过第一任,却永远比不过第二任----她没在它落魄时给它雪中炭,而白露给了它。
她以前一直不太懂什么叫落魄,第一次以为落魄是过节的时候我没亲人陪伴。后来发现这的确叫落魄,但中间却要加个‘暂时’。她认为生活里的真正落魄是没了一个可以与生命等同的重要东西或半生愿望。如果我拿生命去赌这个,我却仍然没了,那才真正凄凉落魄,比如小黑可能的直观的没命、比如周樟年少时的高中愿望、比如大多人一夜的破产跳楼。
这世上有很多的落魄都是可以用余力回旋的,关键有时候能帮却没尽心力帮,生生让最重要的人没了生命里的半生梦想,比如她对周樟。
放学的时候白露在校后门不惹眼的花树里画迎春花,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原沐生抱着小黑赶来,就想起了之前在这花树里看到的秘密。白露画画她没打扰,也没了心思看他画什么,玩着小狗爪想着那个秘密,她不知道该不该把看到的和周子风讲。
而小黑不知道一天在小卖部经历了什么,比之之前安静不少。
白露突然抽手碰了碰她怀里的小黑脑袋,小黑不怕生也不咬人,嘶哑粗嗓子‘汪’了一声,白露嘴角浅笑,看着成形的迎春图抹着粗影说:“啧,我家小黑肥了。”
原沐生咂摸了一下这句,觉得一句好话到他嘴里怎么总要变些味呢?
她垂眸拍着不安分的总想从她怀里跳下去的小黑的脑袋,有些自恋地说:“嗯!我把小黑养好了。”
“沐生。”白露突然叫她,她抬头,就看见他离她三步远,同她一样坐在大的树坛上。他腿上放着画本,笔被摆在左眼前对着眼前抱着小狗的清秀的姑娘左右比划,他说:“看在今年又是前后桌的份上,我给你和小黑画张像吧,一会就好。”
他很少画人,他这也算是画完了迎春没有其他可画的一时兴起,被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他在说出口的那刻,真挺想知道她怎么回的。
原沐生张着嘴讶异几秒,然后身子往后挪挪,不自觉地没出息地红了耳朵:“还是不要吧,我不好看,照相都不上相的那种。”
这大概不算拒绝,就是本身有些小自卑、小臭美。
白露笑了,摆正了姿势就开始提笔,对她说:“没事,在我眼里你最好看!哎,啧!”话音刚落,他放了笔歪头,嫌弃道:“抱着小黑别让小黑跑了,摆个好看点的模样,到时候丑了可别说小爷画功问题。”
原沐生无语,前半句听着她还一身鸡皮羞涩,后半句就立马开始怼她,这人应该是交过很多女朋友的,说‘你很漂亮’这话简直信口拈来.......(白露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