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正道与邪道的战争有大有小,不计其数。在生与死的磨练,血与肉的锻造中,千百年来,无论是正是邪,都铸造出了无数的英杰。回望古今,在这片神州浩土之上,布满了无数惊才绝艳之人的脚印,也铺就了一段段领人难忘的故事。
然而,今日。就在五段山这场大浩劫过后,古往今来的那些英杰所铸就的宏伟事迹便在今日被人翻阅。
五段山峰顶,魔教已然退去。望着这片血海,满峰的残尸断骸,碎骨断臂。望着躺在地上的同门师兄弟的尸骨,世间百态,既是在这一瞬间令人尝透无尽悲欢离合,人间冷暖。让这场正邪大战存活下来的人们心中充满了悲痛,挣扎,痛恨。
前日还在一起嘻笑怒骂,无话不说的手足兄弟。如今,却是身陷两界,阴阳两隔。
望着眼前的这片废墟,上华真人面容紧绷,眸中暗芒突显。虽然魔教已退,这场战斗已然结束,但是正道却并不是赢家。
在数个时辰的战斗中,原本碧空万里的苍穹已然从白昼步入黑夜。然而,这个夜,却没有星,没有了以往的清新。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道,让人心中作呕。夜风吹过,竟是带着无尽的凄凉。
心中突感空洞,上华真人缓缓起身,向着萧正一的方向走去。虽然大劫已过,但是上华真人的步伐却仍旧显得有些无力。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天罡上人萧正一尸首的身前,上华真人的眸光扫视在萧正一刚正不阿的面孔上。心中竟是百感交加,久经岁月与风霜炊烛的面孔,顷刻间,就变得憔悴了许多。不知不觉间,上华真人的脸颊上竟是滑过了两行泪痕,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额角缓缓的滴落。
紫玄青剑派的所有人统统站在上华真人身后,无一不垂头伤感。
“阿弥陀佛,萧师弟一生为人刚正不阿,死而不屈。这份精神令老衲钦佩。萧师弟虽然已走,但精神尚在。望上华掌门节哀。”
普渡手持佛珠,对着萧正一深深施了一礼,以表尊敬。
普渡不具身份率先对着萧正一深深的鞠了一躬,正道其余各门各派的人也同样向着萧正一的尸首深深的鞠了一躬,以表尊敬。
正当众人还在浓重的悲愤中时,只见林语涵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走到了萧正一的面前站立。就当有人要愤怒之时,林语涵接下来的举动竟是让所有人心中无一不感概万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语涵双膝缓缓落地,竟是在众人的面前跪倒在了萧正一的尸首面前。
林语涵仰头望了一眼萧正一的容颜,面带钦佩,忽又垂头,低声道“许久以来,在语涵的心中一直都认为你痛恨师父,所以对我也是百般刁难。我恨过,怪过。那日,当我离开之时,在我的心中充满了仇恨,我发过誓,当我回来之时一定让你刮目相看,要让你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以谢我心头之恨。”说着,林语涵话语一顿,双眸缓缓的闭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坦然呼出,接着道“但是,我错了。”
许久以来,萧正一一直都知道林语涵是恨他的。那时,这个孩子被仇恨蒙蔽,一心只想着要报仇。而萧正一虽然对他有所苛刻,却是从内心深处盼望这个孩子有一天能够走出阴暗,能够出人头地。可惜,今日林语涵所说的这般话,萧正一是不能听见了,否则,如他的个性一定会高兴的仰天大笑。但如今的这番话在他身前说出来,或许,他也会含笑九泉的。
“师伯,无论您是否还恨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子,语涵都希望您能知道,早在那日,我在您的面前劈出那一剑的时候,在您收言欢为徒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错了。您,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我知道这一声师伯叫的晚了,但是,您永远都是弟子心中尊敬的长辈。今日分离,弟子将会离开五段山。但是弟子在这里发誓,如有一天紫玄青有难,弟子一定舍命相助,终生不做对不起紫玄青的事。师伯,语涵给您叩头了。”说着,林语涵面对着萧正一的尸首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咚!咚!咚!声音响亮,掷地有声!
叩完首,林语涵缓缓站直身子,转身离开。
“孩子!”
闻言,林语涵止住步伐,半转身子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睿枫!
望见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睿枫,林语涵的心中突然洋溢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这种感觉是以前跟师父在一起没有过的感觉,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让人无法言语的幸福。
“师叔。”
“孩子,你要走吗?”望着这道高挑的身影,睿枫的泪水再次流淌了出来。
自从他的离开,她很少有笑过。
自从他的离开,她的心一直都封闭着。
自从他的离开,她不曾感受过幸福是何意。
如今,这个孩子的出现却让她感受到了那些曾经不曾出现过的种种感受。
当这个孩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化身。
然而,这个孩子也正是他唯一的弟子,她又怎能当作视而不见。
知道睿枫对师父感情浓厚,林语涵对这位睿枫师叔也有着一种仿若母亲的感觉。见睿枫此时玉面含泪,林语涵的心中首次出现了一种儿子想要保护母亲的渴望。可惜,他,不能留下。心中虽然百般挣扎,林语涵终究是没能踏出那一步。
轻轻的“嗯”了一声,林语涵不敢再对视睿枫的双眼,慌忙的低下了头。
仿佛知道自己留不下他,睿枫没有劝阻,眸光恍惚不定,对着林语涵轻声道“如果你要是遇见了他,告诉他。我,等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轻到自己都有些听不清自己的言语。但是,站在他对面的林语涵却听的清楚,听的专注。
又是一声轻“嗯。”林语涵便不再搭话。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林语涵低着头,望着那双沾染着干涩的血迹和尘土的白色靴子慢慢临近。
是她!
“你就这么怕我吗?”
耳边飘来银铃般轻盈晶透的声音,林语涵的心中忽的如同被电击了一下,整个身子也猛地颤栗了一下。
呵呵,萧雪诺轻笑出声,声音宛若春潮初来,又碧波而去,听进人的耳里,却又不甘于此,偏偏又窜进了心底。
“真是个呆子。”
这一次,林语涵忽感脸颊发热,缓缓的抬起了头。
“我。。。。。。”
“别说了”萧雪诺伸手,用手指轻轻的拂在了林语涵的唇上,温柔的一笑,对着林语涵道“我知道。”
缓缓的收回手,萧雪诺面带红晕,低着头道“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说着,萧雪诺将头抬起,直视林语涵的双眼,问道“你愿意带我走吗?”
简单的一句话,道出心中万般情意。林语涵心若潮汐,眸带彷徨。
她,竟是为了我,要离开紫玄青?
但是,当他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重担,林语涵眸中出现一抹黯淡,虽然心中不愿,有万般不舍,但是他也只能一个人去承受。
“此次离开,我只会独自一人。”
艰难的抉择,万般的无奈。
听见林语涵这样的回答,萧雪诺身若柳絮,站在原地轻轻的颤抖了起来。如此冷如冰山般的她,竟是流泪了。
忽然感觉自己的语言有些过激,林语涵心中痛苦,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心中转念一想,电光石火间强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双唇紧抿,终究是没有说出要说的话来。
对不起,心中默默对着萧雪诺道了一声欠,又转首望了一眼前方的睿枫,然后转头对着上华掌门轻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大步离开。
嗡!
剑吟呼啸,蓝芒乍现。
下一瞬,林语涵飞身落在蓝语之上,嗖的一声,向着远方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望着划入夜空宛若夜空中的一颗星辰向着远方驰去的光影,萧雪诺的身子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双眸一直盯着那道光影消失在暗夜里。
人生,有喜有悲,既有相识,遍有离别。
茫茫天际,既是有晴空万里,也有阴云密布。
在这煌煌天地之间,见证了无数英雄的诞生与坠落。也见证了不少枭雄的雄起与落幕。
然而,过往也只配是过往。
那些历史悠久,曾经令人追捧,崇尚,让人心中无不叠起重重敬意的一众英杰前辈,既有流芳千古,也有备受骂名之人。但是,他们无不在这段历史上刻印下了自己的名字。在自己的人生中添上了笔墨浓重的一笔。
而今日,那些往日被人记在心底的人,虽然不曾让人忽略。但是,就从今日今时起,一个新的传奇已然再次诞生。
这,便是命!无数人想要改变命运却终其一生都无法改变的命运。
神州浩土,广阔无边。既有蛮荒险恶之地,就有水月洞天之所。
世间修仙之人繁多,妖魔鬼怪之地更是甚多。
孰不知,在这天地间更是有着凡人不能参透的万法定律。
天地,本源,初始,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