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徐笙歌的想法,她是决计不会给四皇子出什么主意的,不说其他,就说她本身就不赞成这样的做法,即使是出自政治需要,她也不希望四皇子因为一失足而成千古恨。
然而,在这漫长的沉默之时,徐笙歌看到的是谢右相细微的小动作,放在案上的手微微招了招,这才有了人出来说话。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不管徐笙歌有没有打算帮四皇子出谋划策,既然已经被请来了,那么自然就被卷进了这件事情里面,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说,也还是会有人按照他们想要的话来说,从而使得大家都同意。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四皇子是知情的,还是不过谢右相与青娆大长公主在背后做的手脚。
徐笙歌转过头去,那个人倒是见过几面,似乎是侍读学士一类的,想来之所以会叫上他就是为了让他必要的时候站出来说说话。
“李越,你说说,到底是有什么良策,能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四皇子的面露喜色,倘若能有一个良策的话,当然是好事,且这个李越是第一个站出来献计的人,他所受到的对待估计能决定某些人之后的态度。
李越拱手一礼,身为侍读学士的他于在座之中无非是位微言轻之辈,倘若不是因为谢右相找到自己的话,哪里能有他表现的地方,先前徐笙歌被点名的时候,他还生怕她会说出什么好计谋来,直到四皇子点名的时候,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微臣以后,一般人知道五皇子他们谋反的消息,一般情况下都会像我们现在这样,为了不打草惊蛇而不走漏半点风声,但是既然我们想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的话,那么自然应当自己放一些风声出去,甚至是危言耸听,半是鼓动半是压迫一般。”其实李越说的实在不是什么厉害的计谋,只是说出来的倒是正中四皇子的心思。
“接着说。”
“其实说是半是鼓动,其实很简单,比如天降祥瑞或者天降预言,让五皇子相信自己就是天命所归之辈,在得意忘形之时,再传出其实皇上早已经卧病在床,甚至隐隐约约中有昏迷不醒的趋势,在这两种谣言之下,相信五皇子肯定会觉得这天降祥瑞正是说明了时机已经到了。”
李越看出了四皇子对自己所说的话甚是欢喜,自然越说越起劲。
要知道倘若四皇子真的灭了五皇子,那么因为自己的这一番建议肯定能够得到重用,倘若四皇子能当上皇帝的话,那么自己就是从龙之功,这可比兢兢业业当官十余载强多了。
“人在喜悦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轻狂,而这时候倘若我们再透露出一些风声,说是四皇子殿下已经知道了五皇子与七皇子私自操练军队的事情,如果五皇子有足够的野心的话,想来就会提前发动谋反之事,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将计斩杀两个皇子。”
“好!”四皇子抚掌大笑,要知道这李越说的一切也正如他所想的一般。
既然能够私自操练军队了,说是没有野心,谁能相信呢。
但是如果五皇子与七皇子并没有出手的话,只要他们想办法推脱了责任,就有可能逃出生天。
父皇老了,有些东西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倘若五皇子没有上钩,被惊醒了呢?”徐笙歌清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她其实是想提醒四皇子,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去劝说四皇子,“更何况倘若皇上追究起来,四皇子可就背负了一个弑杀兄弟的名声,我觉得此举不妥。”
她其实是想要阻止四皇子的。
然而在座的人,其实隐约中都露出一丝对权利的贪婪,倘若四皇子成功的话,在座的人可都是有了从龙之功。
“徐姑娘有更好的法子?”谢右相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他并没有指责徐笙歌,也没有辩驳她所说的话,而是问她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其实不就是说没有其他法子的话就闭嘴。
徐笙歌张了张口,半晌了才道:“从皇上愿意将朝政大事交给四皇子手上可以看出,皇上是相信四皇子殿下的,也是愿意将南梁的江山交到四皇子殿下的手上,四皇子殿下没有必要为了一时之快,又或者是为了铲除谁而去做这些事情,我原本告诉四皇子殿下关于五皇子、七皇子殿下想要谋反的消息,本意上是怕他们搅乱南梁的江山,与北周人在一起出卖南梁。”
四皇子倒是眼神一黯,想到了还在御书房偏殿的皇帝。
父皇对于他的纵容远超过任何一个皇子,毫不夸张地说,倘若不是时机不到的话,估计父皇早就立他为太子了。
然而,他从小就被谢右相告诉,他将是南梁的太子。
然而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他还只是个皇子,而父皇也渐渐地将目光放到了其他皇子的身上。
他确实愿意南梁江山千秋岁好,然而,是在他的手上!
“你的意思是,四皇子在搅乱南梁的江山了?”谢右相一直都是冷面,不怒自威,尤其是在他苍老的面上,露出阴鹜的光芒。
徐笙歌自然不惧,与谢右相的交手也不是一两次了,迎上他的目光,半天却没有等来四皇子的言语,这才软了语气:“小女子不敢。”
既然四皇子没有说话,也就是说谢右相所言正如四皇子所想,那么她自然也无所谓再坚持下去,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想落了四皇子的面子。
谢右相环视了一周,见众人都没有其他意见,自然一个一个点名问过去。
先前是四皇子说话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松懈,现如今谢右相站了出来,谁还敢大声喘气,自然都说没有意见。
宴会散去,蹙紧眉头的徐笙歌便跟着一行人出了门,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手臂,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被拉到一个房间内。
“好笙歌,你们方才和少宣在讨论什么?”
徐笙歌定了神,这才看到面前的庆元郡主一脸疑惑,倒是不像之前那般泼辣,乖巧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