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锋与胖猎户穿越蜿蜒山路来至灵药堂时,天已大亮。
两人一路狂奔,近乎虚脱倒在灵药堂前,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敲开灵药堂的大门。
黑狸兽着实累得够呛,吐着长长的深红舌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半死不活再也不愿意走的横躺姿势,四爪朝天,看着实在大煞风景。
没有时间理会黑狸兽夸张的疲惫睡姿,聂锋冲进灵药堂,给了荣儿不小的惊喜,当然更多的是惊讶。
荣儿几乎是被灵药堂外的动静惊醒,眼角上尚有几分惺忪,揉着眼睛道:“聂锋哥哥这么早来灵药堂,所为何事?”
荣儿眼睛睁得很大,有些难以置信清晨睁开第一眼看到的黝黑少年,竟是自己整日惦记和担心的少年郎。
望着明显消瘦不少,体格健壮了几分的疲乏少年,聪明的荣儿赶紧给聂锋和旁猎户倒了一杯水。
胖猎户比聂锋喘得还要厉害,一身腱子肉酸涩难受,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与旁边同样一副半死像的黑狸兽如出一辙,简直连根手指头都不愿再动一下。
见状,荣儿让灵药堂的老仆倒了杯解疲乏的茶水,胖猎户感激地一饮而尽,大呼了一声:“爽!”
黑狸兽似乎对茶水没有一丝兴趣,只是简单嗅了嗅,然后百无聊赖地继续躺在地上,惹得老仆有些尴尬,将茶水放在黑狸兽面前。
荣儿穿着一件纹绣淡雅花朵的薄纱,样子较之以前活泼了许多,那副渐渐充满饱和感的玲珑玉体越发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重任在身的聂锋没有心思沉醉在荣儿曼妙的身姿,呼喘不接的他一只手臂扶在门框上,解下腰间的百宝囊道:“火茯参······在我这里!”
听到火茯参,荣儿激动得清水般的眸子顿时一亮,惊讶神情布满整张可爱俏丽的脸颊:“聂锋哥哥抓到了火茯参?这东西可是炼制上等二品丹药还魂丹的重要材料!”
以荣儿对火茯参习性的了解,她比任何人清楚火茯参的作用,以及此药在灵药师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这次,秦猎头的寒疾真的有救了!”荣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给聂锋倒了一杯水。
聂锋接过杯子,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大舒了一口清晨湿重的空气,抚着沉闷胸口道:“赶紧炼制这棵火茯参,让秦猎头服下,这可是一帮兄弟拿命换来的!”
聂锋赶忙催促,山林里此刻的状况让他有些不安,他隐约觉得那群丧心病狂的刀客不会就此停手,一定还会出现在山林里劫杀猎队,如果真如他想象的那样,猎队即将陷入两面受敌的不利局面。
胖猎户擦干嘴角的茶渍,也着急的催促起来:“还请荣儿小姐火速炼制火茯参,猎队的兄弟们还在林子里没有出来,耽误不得。”
荣儿噘嘴,双眉微蹙道:“火茯参属于二品灵药材,炼制根除寒疾的还魂丹,家族中唯有父亲能够胜任······”
“我晋升二品灵药师不久,炼制这种高难度丹药的风险无法掌控,只有父亲可以!”
一时间有些为难,聂锋摸了摸鼻子,右拳微握敲击在自己的左手掌心,有些犯难:“那心胸狭隘的老家伙,可是一直在我的气,眼下连见都不想见我······”
聂锋尴尬冷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真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奈感。
“只要你肯低头向他老人家认个错,我父亲岂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荣儿板着脸,对聂锋唯诺的表情有些生气。
荣儿的父亲聂庄,是风暴城德高望重的三品灵药师,早年丧偶,膝下无子,只有荣儿一个女儿。
荣儿采药摔下山崖被聂锋所救,他便成了灵药堂的大恩人,聂庄更是将聂锋视为自家人,一直对聂锋寄以厚望,在内心深处更是将聂锋选定为自己女婿的不二人选,甚至还想将炼药的技术传授于他。
只可惜聂锋对灵药师的职业并无任何兴趣,公然选择拒绝,尤其在聂锋灵根出现问题,修行停滞不前的一年时间里,对他的种种表现更是失望透顶,于是赌气待在药庐,潜心炼药。
为此,聂庄在药庐前做了一个木牌:狗与聂锋不得入内。像个记仇的老小孩,扬言要跟他彻底绝交,要是聂锋胆敢泡他女儿,直接打断他的狗腿,割掉****,让他从此徘徊在男性与女性之间。
荣儿总是责怪聂锋这一年疏远自己,其实聂锋躲着灵药堂,避开荣儿的很大原因,就是担心荣儿那个性情古怪的父亲,真一怒之下把他打成残废。
“我爹说那些都是气话,聂锋哥哥何必要放在心上!父亲是爱面子的人,从来没有人公然拒绝过他,你当时确实伤了身为灵药师的父亲独有的自尊心与孤傲。”荣儿说话的语气暗含责备,朱唇微启,道:“别人不清楚父亲的脾气,难道聂锋哥哥还不清楚?他老人家一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前去认个错,一切隔阂都会烟消云散。”
想想这一年浑浑噩噩的遭遇,聂锋哪有脸在遇到难处的时候求灵药堂,找那个与自己赌气的老家伙?
胖猎户似乎听明白了其中的微妙故事,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涨红大脸,身子向后退了退。
聂锋舔了舔嘴唇,平静的脸怎么看都挂着一副忧容:“我若是真的出现在药庐,他该不会为难我吧,我现在这副身子骨可再经不起他老人家折腾。”
回想起小时候聂锋总是充当小白鼠给荣儿父亲无偿实验新药,聂锋的头皮就开始发麻,当年要不是他生命力顽强,只怕现在已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灵液药丸折磨成了傻.逼。
荣儿气得懒得跟他说话,撇过小脑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哎······好吧。”无奈叹息,聂锋选择了妥协:“谁让我现在有求于他呢。”
······
深知聂庄秉性脾气的聂锋,选择独自前往灵药堂后院,靠近溪流竹林的药庐。
为了将致歉表现得更为真挚虔诚,聂锋效仿古人负荆请罪,赤.裸着上半身,将一根根竹条绑在身上。
来到药庐前,那个字迹已经模糊的木牌上,一行醒目的文字引入聂锋的眼帘。
“好一个狗与聂锋不得入内,你个小心眼的老家伙原来早就料到了这一天!”聂锋在心中小声嘀咕,心中的怨气只得消融在虚假的微笑与歉然的表情里。
推开药庐门扉,聂锋堆积着僵硬笑容的黝黄面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聂庄叔叔,小子今日特地给您赔罪来了。”
蓄留着山羊胡须,一副高人姿态端坐在药庐中间的花甲老者,故意闭着双眼沉思,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
聂锋虔诚跪地,微微弯下腰,道歉的姿态虔诚到无可挑剔。
沉默了许久的聂庄瞥开一只浑浊的老眼,吹了吹嘴角上的鼠须,嘴角掠起淡淡笑意。
那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得意笑容在皱巴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旋即又变成了深沉。
“我说你小子难道不认识字吗?狗与你不得入内!”
“这可与你当年那副桀骜的秉性有些不符啊。”聂庄瞥开的眼睛微微闭上,又一次暗暗偷笑。
“小子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特意负荆请罪。”聂锋的跪姿压得更低,脑袋离地面只有一掌的距离。
“哦~~~”聂庄缓缓睁开双眼:“明明就是几片竹子,还好意思说是负荆请罪,逗我呢!”
聂庄有些生气,但那张褶皱的老脸上始终抑制不住得意的笑容。
“来得太着急,没找到荆条,所以只能拿些竹条代替,但小子确实诚心跟聂庄叔叔您道歉,还请叔叔抽小子几鞭子,消消气!”聂锋心想,既然你想获得那种被尊重的满足感,索性就演得逼真一点,已经到了这一步,聂锋已没有选择。
“看来我这老家伙还有你小子用得着的地方。”聂庄捏着山羊胡须暗暗得意。
聂锋笑而不语,一双狡猾的眸子里闪烁几分渴求眼神,只是这眼神十足猥琐,丝毫没有黑狸兽那双黑漆漆的眼球表演得充满神韵。
“老夫气就气你小子为了跟老夫赌气,竟然出现灵根问题不来求老夫,也不求灵药堂,兀自逞能,害得家族现在内斗不断,被外族耻笑欺压!”
聂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知面前故意想捉弄自己的老家伙是为了一吐压抑了一年的心头不爽。
“遇到这种丢人的事情,哪里好意思惊动您老人家。”聂锋撇撇嘴,话到嘴边不吐不快。
看聂锋一脸疲乏,浑身伤痕的模样就知道这一年在家族中受尽了白眼,心中稍稍激起些同情心。
“可我听说你小子灵根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已经恢复如常,还要求我这老家伙作甚?”看到聂锋那副表情,聂庄心中压抑了一年的怒气早已消了一大半。
“小子今日前来,是希望聂庄叔叔能够为小子炼制火茯参,救治秦猎头。”聂锋不敢耽搁时间,将今日负荆请罪的真正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你们抓到了火茯参?”聂庄惊地直接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双眼冒光。
“侥幸抓到的。”聂锋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露出一嘴珠白皓齿。
“眼下猎队的兄弟还在深林中赴险,与大群灵兽周旋,一批闯入铁棘山山脉深林的刀客意图不轨,时间紧迫,必须早些炼化火茯参给秦猎头治疗寒疾!”
聂锋急得起身,凑到聂庄面前,一脸刻不容缓的着急表情,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谁让老夫是个容易同情心泛滥的人,姑且原谅你之前的过错······”
作为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聂庄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没有再捉弄聂锋,直接取出炼制还魂丹的其他几味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