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拖鞋一睡就是三天三夜,醒来后,老屋变了个样,虽然很不习惯,但还是小小的感慨了一把:“这丫的,可惜了,人鬼殊途,以后对她好点吧。”
“拖鞋、拖鞋!你在家吗?”胖婶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进来。
“啥事?胖婶。”
“拖鞋、我家的猪跑了,帮婶子找找去。”胖婶光闻声气不见人。
“哪一个!”万拖鞋算是答应了。
“黑子!”胖婶最宝贝的那一个。
黑子最近常跑出去,万拖鞋觉得它和自己一样,怪可怜的,青春年少,精力无限,“英雄无用武之地……”算了、找猪要紧。
锅盖一样的雾气牢牢地扣住这片树林,无风无雨,却冷得要命,顾得上枝头冰凉的水滴,就顾不着脚下黄油一样的稀泥。
“啊啊啊,啊——”万拖鞋一不小心就飞了出去。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吓了一跳:“谁?!”
“什么人!?”万拖鞋一紧张就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捏着。
一头猪抬起头来:“是我、拖鞋。”
“你?!”天啦!!猪都会讲人话了,万拖鞋被吓得转身就跑,谁料脚下一滑,“啪!”又扑了一身的烂泥。
“何方妖孽!看我不灭了你!”万小玲一个闪身就护在了前面。
“鬼啊——”胖婶家的黑子尖叫着昏了过去。
万拖鞋爬起来擦了擦脸,又定了定神,指着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你怎么跑出来的?”
万小玲一笑:“又没太阳,我怕什么?”脸一阴:“要问、问你那死鬼爷爷去,你睡的这三天,老家伙在你身上又是开天眼,又是通阴耳的……总之、防着我呢,你现在呀,可比以前那个烂屐子强多了,瞧你那怂样。”
烂屐子一直是万家村的骄傲,目前仍稳稳地坐在祠堂里的第二把交椅上,那是万小玲也不敢招惹的人物。
万拖鞋懒得和她计较,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比划了两下,“嘿!还真不一样。”鬼都不怕、还怕什么猪嘛,真是的。“啪!啪啪……啪!!”几巴掌把猪拍醒,一再逼问下,黑子才道出了其中的委屈:胖婶今早在猪圈旁当着它收了一笔钱,一看那数目,胖婶肯定又要拉着它去配种,本来是个好事,可到地一看,哪有什么对象?气都还没喘过来,凶巴巴的女兽医就拿着个杯杯非要它去爬那截冷冰冰的大木头,黑子从来没干过这么窝囊的事,就是不爬!胖婶哄也不行,拉也不干……最后、还被女兽医无情地奚落了一句。
“你倒底行还是不行?”
“啰,你看、胖婶打的,还有……”黑子把猪屁股转了过来。
“行行行、行了,别扯你那些没用的,赶紧回去。”万拖鞋真想再打它一顿。
黑子倔强地趴在地上:“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我还得等个人呢。”
“等人?等你个猪头!除了我,谁还会理你?”万拖鞋举起了巴掌。
“切!前两天有个神仙给我托了个梦,说只要我跑出来,就来这片林子里等他,他不但可以让我免挨那一刀,来世还可以做人呢。”
“……”
“也是好事,那你等着吧,我先走了,记得待会自己回去。”万拖鞋真的走了。
黑子点点头:“放心吧。”
万拖鞋和万小玲都不信,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对猪而言,这黑子八成是中了邪。
“等老子回去把家伙找出来,正好拿来练练手艺。”万拖鞋仿佛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喂、你等等我。”万小玲对他的手艺持怀疑态度,“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手巧不如家什妙,待会你就知道了。”
老万家代代单传,温饱全靠手艺高低,到了他这一辈,东西倒是攒下了不少,但不是用来喂鸡就是被当作夜壶,总之、穷能说明一切,跟他去捉鬼?连鬼都害怕,“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家又没惹你,犯不着多事。”万小玲劝道。
“你不懂,老子好几天没吃肉了。”
原来是在打猪的主意,怪不得那么积极,老娘也很久没粘荤腥了,进步一把,“那我干什么?”
“啥也不用,你帮我挡着阳气就行。”万拖鞋想的是偷袭。
还“啥也不用”,想占大头就明说,不瞅他两眼,万小玲哪会舒服。
回屋换裤子的万拖鞋却把女鬼给忘了,光着屁股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哪去了?”
“在外面挂着呢。”万小玲顺口一句。
猪肝脸一时间蹲也不是,站也不是,情急之下顺手就抓了一个拨浪鼓在那挡着,下面两个垂垂还一晃一晃的。
“哈哈哈……”偷窥的魂都笑成了三截。
什么鬼?怪癖好,“滚!!”
万拖鞋又回到了那片树林,万小玲则化作一团阴气围在他的肩上,一人一鬼找了个坟头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