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青环说是小姐落水后,见过海棠苑的小喜神色匆匆的离开。”婆子小声的说。
半倚在贵妃榻上的妇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嘴角就勾勒出弧线:“看不出,这海棠苑的心思居然在选秀上,既然如此,我就送她一程吧。”
“那小姐?”婆子疑惑道。
妇人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院里开的正胜桃花,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府里这几个不入眼的破落货,她且不够人家戏弄的,送进宫,岂不是要她的命。罢了,我与老爷商量一下,给她寻个低些干净的门户,订了吧。”
婆子的眼神染上些许心疼:“夫人怎舍得小姐入了低户去受苦。”
“呵”,妇人清冷一笑,“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老爷是当朝左相,又怎能护她周全。我的女儿,即便不是个心智清朗的,我也要她一生安虞。”
“还是夫人心疼小姐。”婆子立刻敛住心疼,低眉顺目。
妇人扶了扶发间的青玉百合簪,柔声道:“走吧,去听风阁。”
“三妹妹,都是姐姐的错,如果姐姐不走的话,你又怎会落水呢。”陆云槿迷迷糊糊间,就听见说这个年轻女子如莺鸟一般清脆婉转的声音。
妹妹?姐姐?落水?陆云槿想不通其中缘故,她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阴间还有她的姐妹?只是既然死了,为什么头颅里的剧痛这么真实。她想睁开眼睛,可怎么也睁不开,越听这哭声越是着急,越是烦闷。
“二小姐,您就别哭了,前面崔太医说我们小姐要静养。”一个嫩生生的女孩声音。
“几时开始,做丫鬟的能编排起主子了,我们小姐也是担心三小姐,放心不下,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到本事,说我们小姐故意打扰三小姐休息。”这个声音虽然也青嫩,但是带着尖锐,让人不喜。
“你......是崔太医说,我们小姐要静养。”一看这个姑娘就是不会辩解的,反复一句“崔太医说”。
“哎呦!”还没等尖锐的声音说完语气词。房间似乎进入了其他人,身份似乎不低。陆云槿听见了哭泣声收敛,还有起身。
“见过母亲。”哭泣声不在了,但声音还是低柔哀伤的。
“免了,坐吧。”温和而不乏严厉的声音。陆云槿突然就有了泪意,这个声音像极了她的妈妈。
“三小姐怎么流泪了?”嫩生生的女孩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是衣服布料因主人动作过猛而响起的摩擦声。眨眼的时间,陆云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醒了吗?”温和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激动。
陆云槿又一次努力的睁眼,这次她的眼眶没有似之前的沉重,眼帘缓缓的撩起。入眼的是妈妈的样子,不过妈妈的样子有些奇怪。梳着古代夫人的发髻,还有看上去昂贵的发饰。陆云槿轻轻的眨了两下眼,确定眼前的是实景。小手微微的抬起,可力度不够,又落在被面上。
“槿儿,告诉娘,你想要什么,娘给你。”妇人看出陆云槿想要动作,却不够力气。
“你叫什么?”陆云槿小声的问。
“槿儿,你想不起来娘了吗?”妇人原本温柔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夫人,您忘了,崔太医之前说,小姐落水太久,又发烧了几日,醒来之后会短暂的失忆。”妇人身后婆子小声的提醒。
妇人听了婆子的话,表情柔和了下来,柔声对怀里的陆云槿说:“槿儿,我是你娘啊,娘叫苏卿书。”
陆云槿微微有些失望,尽管眼前的妇人和妈妈拥有一样的相貌,但却不是妈妈。不过微微的失望并不能抵消内心的欢喜。起码有一个和妈妈一样的人抱着自己安慰。也是不错的享受。看来死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
“槿儿,你与娘说句话。”妇人的眼里充满心疼与希望。陆云槿不忍心看她这样的眼神,只得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轻轻道:“娘。”
在妇人抱着她激动的时候,她不经意的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还有房间里的人。想分辨之前的声音都来自于谁。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孩缓步上前,对着她露出一个关心体贴的浅笑,小小的嘴唇张合开:“三妹妹,你记得我吗?”
根据之前听见的话,陆云槿试探的说:“二姐?”
陆云槿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字究竟有什么威力,女孩的眼眶马上就红了,还有莹莹泪水在眼眶里闪着光。陆云槿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张的说:“对不起,我认错了,你别哭。”
结果,陆云槿这一认错,女孩的泪水更盛,小嘴说出的话带着哭腔:“三妹妹,我知道你现在还怪着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先走,否则你就不会落水了。”
陆云槿有些扶额:“首先,你别哭,我不太喜欢别人哭,其次,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所以不存在怪不怪你的问题。”
女孩听了陆云槿的话先是一愣,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惊愕与委屈。随即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强忍了泪水。
苏卿书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有些惊讶,要知道之前陆云檀只要在陆云槿面前一落泪,陆云槿立刻心疼的和什么似的,巴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宝贝都献上哄陆云檀一笑。即便是自己多训斥陆云檀两句,她也会为其争辩上两句。
“云檀,既然槿儿不怪你,你也不要在此哭哭啼啼的,没事学那些小家子做派干什么。”苏卿书的语气没有陆云槿那般平和,生生带着一股子狠厉。
陆云檀低下头,轻声说:“母亲教训的是。”只是袖笼里的小手握成了拳头。
见陆云檀不再出声,苏卿书再看向陆云槿的脸又变的一派柔和,声音也低了下来:“槿儿,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云槿摇摇头。
“那饿了吗?前面娘就让小厨房给你炖着燕窝,现在醒来正好吃些下去。”说着也不等陆云槿回应,就命房里一个穿着桃红色小衣的丫鬟去端。陆云槿皱了皱眉,从本心而言,她不是很想吃燕窝,毕竟前世没有那个资本,看见别人吃又羡慕,为了压抑自己的渴望,她从很多地方了解燕窝生成与制作过程。那个记忆不是很美好。
很快,丫鬟端了托盘上来,托盘正中是一只白底兰花的瓷碗。苏卿书端起碗,用微微透明的小勺轻轻搅拌了两下,开始一勺一勺的喂进陆云槿的嘴里。陆云槿眉头紧皱,根本没有品尝燕窝的味道,只是木偶一样的下咽。
吃完燕窝,苏卿书叮嘱陆云槿要好好休息,有安排丫鬟们好好照顾,如果有任何不适,第一时间要到宜兰园去通知她。随后,便带着陆云檀离去。只是陆云檀在离去时的一步三回头让陆云槿汗毛倒立。
躺在床上的陆云槿此刻如果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那就真的有点智商捉急了。好嘛,这是赶上了穿越大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