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芜挑眉,这个时候,都还不承认么?不过,他不承认又何妨?她已经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她想,即便是自己纠缠着封焱问下去,也休想从二皇子的口中再套出什么,他的身上能够挖掘到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她已经找准了目标,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江月芜好好的将从封焱手中得到的那一块碎银收好,正此时,大殿的中央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皇太后惊恐仓惶的叫声,“皇儿……皇儿……”
皇太后终于是忍受不住了,再一次扑了上去,而此时,龙吟皇帝已经重重的落地,脸上都挂了彩,嘴角还有鲜血渗出来,那模样,和方才那个高贵的帝王,竟然天差地别。
龙吟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封亦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最后竟然还是在封亦溟手中落败,他这个皇帝,他这个父亲……
他该是承认自己的失败,还是该高兴自己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子?
心中满是苦涩,封亦溟却是赫然上前,在皇太后扑到过来之前,靠近了龙吟皇帝,弯着身子,在他的面前严肃的开口,“龙吟皇上,承让了,不过……”
封亦溟深邃的眸子微转,随即紧握着的拳头一挥,丝毫没有差错的打在了龙吟皇帝的脸上,一拳过去,甚至让龙吟皇帝脑袋一懵,那一刻,好似世界都是空白的。
“够了!封亦溟,已经结束了!”皇太后虽然心中不甘,她没有料到,最后不但没有惩罚到封亦溟,甚至还让皇儿赔了上去,堂堂皇帝,那封亦溟竟然也不知道手下留情,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龙吟皇帝也怒了,这封亦溟……接二连三的挑战他的权威!饶是他有意护着他,此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封亦溟却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低声在他的耳边开口道,“那一拳,是我提娘亲打的,那一拳,早在八岁之时,我就应该打了,让你欠了十多年,今日,不能再拖了!”
不错,在那个时候,在娘亲中了毒,一天天的忘记事情开始,在最初的日子里,她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努力的不让她自己忘记那个人之时,在娘亲终究没有等到他到来之时,他就想打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带给了娘亲多少痛苦?这一拳,一直沉淀在他的心里,今天,他终于是给那个人了。
龙吟皇帝顿时所有的怒气瞬间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满心的愧疚,替昭阳打的……紧紧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昭阳的一颦一笑,“我……”
龙吟皇帝开口,出口的声音却好似喉咙里吞了一把沙一样,“我该打,这一拳……我确实该打!”
封亦溟将他骤变的神情以及眼中的痛苦与悔意看在眼里,却是十分的不屑,想到什么,封亦溟坚定地对上龙吟皇帝的视线,一字一句,坚决有力,“今年娘亲忌日,以后娘亲忌日,都不许你再去骚扰她,你……没有资格!”
他人虽然在虎啸国,但龙吟这边的消息,他也是知道不少,比如,五年前,每年娘亲忌日那天,龙吟皇帝都会去娘亲的陵墓看她,再比如,这五年的时间内,他对外表现得不在意,但那一天,他也依旧在娘亲的墓前守候。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他凭什么?凭什么要表现得犹如一个痴情的丈夫的模样?
就是这模样让他讨厌!在听到胭脂汇报给他的消息之时,他就已经想这样告诉龙吟皇帝了,他没有资格,早已经没有了去看娘亲的资格!
龙吟皇帝身体一怔,眉心倏地紧皱,“不行!”
不去看她?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这些年,他每年只有一天的时间去陪昭阳,但这一天的时间,也要被剥夺,他当然是不同意的。
“不行?你若是希望看到娘亲的墓地因为你而再次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你可以试试,若是扰了娘亲的清幽,我封亦溟和你,不死不休!”封亦溟紧咬着牙,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到来,已经让凤皇后皇太后等人不满了,若是龙吟皇帝再去娘亲的墓地,势必会更加激起她们那变态的嫉妒。
封亦溟一直都是精明的,从龙吟皇帝的表现之中,他看到了他对娘亲的忏悔,也许他是在乎娘亲的,可是那又怎样?娘亲在世之时,就连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里,他也不曾出现,来见娘亲一面,而在娘亲死后,他才这般忏悔,这对娘亲公平么?
娘亲已经死了,饶是北洋皇帝再多的忏悔,在他看来,只会显得虚伪。
他的忏悔,他封亦溟不接受,他的娘亲也不接受!
龙吟皇帝神色一僵,封亦溟无疑是踩住了他的痛脚,以前的每一年,对于自己去昭阳陵墓的事情,母后和两宫皇后都颇有微词,甚至连三大望门都会站出来说话,他被扰得烦了,索性以后才在每一年的那一天,自己独自一人,乔装打扮后才去昭阳陵墓,这些年,他们的反对声,才稍微小了些,对昭阳的关注也才少了些。
这个时候,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仍然每年都有去祭奠昭阳……想到那日贴身太监汇报的章皇后的反应,龙吟皇帝眸子收紧了几分。
“皇儿……”正此时,皇太后扑到了龙吟皇帝的身上,看到他嘴角的鲜血,以及脸上上的青青紫紫,近看比远看更加要骇人多了,皇太后更加慌乱了起来,“快,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太医出来,给皇儿看看!”
一时之间,因为龙吟皇帝的受伤,好些人都慌了起来,皇帝寝宫中,原本还有一个六皇子重伤在身,还没有处理好,现在倒好,皇上也成了这副模样!
唯独封亦溟和江月芜,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出闹剧,倒是有些享受的意味儿。
江月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封亦溟的身旁,皇帝寝宫中的一团混乱,几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两人的存在,江月芜看了封亦溟一眼,挑眉道,“恭喜你,连皇帝都敢打,这世上,怕也只有我家王爷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