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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男人

天气不管多冷,工作都要继续,生活在海上的汉子们,都得面对各种危险养家糊口,最早的时候,他还没扛上名为家庭的重担,他还对这父辈交给他的工作充满期待和向往,可是,现实残酷。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就小说,番剧而言,越贴近现实,主人翁的处境就容易越糟糕,因为这世界就是如此。

从来没有谁是主角,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和社会关系还有爹妈传下来的条件讨生活,一个人可能因一时的运气风光无限,也可能因为一时的运气落魄的连条狗都不如,起码宠物狗还有窝,只要卖萌听话就有口饭吃,小时候以为世界围着自己转,长大些才明白何为“真相”,但还是想走出去,现在踏上社会了才知道,还是家里好。

每个人活得久了应该都有体会。

可我们是男人。

所以踏上社会之后,那迈出去的脚就是打断了,我们就是在外面混得再惨,都不能,也不该收回来。

“萨米!平衡船体!”“我正在努力!”

如果真要说他这些年在外闯荡有什么心得体会,萨米只想说:就像风暴里越过栏杆被风吹着拍到你脸上的海浪一样,这艹蛋的世界永远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现在是这个季度最关键的收获时节,某种高级的海货会顺着洋流与季节的变幻准时抵达,只要运气好,就能再添笔存款,只要运气后,就能让妻儿的脸上再添点笑容,只要运气好,不遇到什么意外,混海饭的好汉子从不怕危险,毕竟海浪风暴不过家常便饭,他们更怕一次出海过后收获太少。

站在渔船甲板上,他的双腿被自己制造的冰块牢牢固定,毕竟甲板太滑,船体摇晃的太过猛烈,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安心的使用魔法。

这次固定的时间太久了。

即便那是他自己的力量造出来的东西,他也开始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浑身僵硬,无力,微微颤抖着,嘴唇微紫。

作为修习魔法的巫师,他的天赋比常人稍好,但仍未达标,放到过去,他都没过成为巫师的门槛,也只有现在的技术才能让他成为超凡者,超凡的体质,强大的魔法,所以持续往返的作业他才能挺住,所以他才能两天两夜奋战不休,且仍保持清醒,但他是人,人是会累的。

萨米的视线稍稍模糊了一瞬。

然后他电了一下自己。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告诉自己。

“用力用力!这次不少!再加把劲!”

念力的屏障抵挡了大部分吹打到正在负责收网的两人身上的风浪,精神力正在全力平复脚下渔船的颠簸,铁皮的渔船被海浪一次次拍出响声,气血力量的红光在两人体表闪耀,它们沿着血管发光,看上去就像光正从体表的“裂纹”内钻出,他们喊着整齐的号子,转动绞盘进行收网,随着渔网被穿过金属架子上前端齿轮的绳子拉起浮出水面,此行收获也在几人面前展现。

这一次,他们的冒险行动很值。

金属架被沛然巨力转动,渔货辗转至甲板上方,落下,它们在重力作用下摊开,覆盖了大半个甲板。

“快点快点!”

连为成果开心的时间都没有,船员们就要开始下一步作业。

萨米和身旁一位女巫继续负责船体稳定,抵挡会干扰作业的风浪,船长负责转向返航,操纵那面附魔加固的帆,乘风破浪,那两位员工熟练地迅速挑拣海货,各类海货装入各个箱子分类,不需要的杂物扔回海中,这个步骤考的就是经验和手速,脱离了海洋,多一会儿都可能让海货贬值一些。

所有渔货中最值钱的莫过于“海粘糕”,那是种永远跟随海浪风暴行进的软体动物。

它的身体大部分就是水组成的,几个小时后,它就会开始“溶解”,再有几个小时,他们的辛勤劳动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一丁点时间都不能浪费,这种食材在餐馆那边价格非常高,只要更早的带回去,这段时间的生活就有着落了,餐厅会在处理保存过后用它来做甜咸两种口味的粥和羹,它以口感绵软,富含营养,处理过后乃世间绝味而闻名,熬制成生物胶,能入药,做成面膜对皮肤也有极大的好处。

很多人专门赶着时候走过大段路途,就为尝尝这传说中的美味,他们基本都不会失望。

它可以说是活化石,进化史上的里程碑。

这是种看上去就像一层几厘米厚的膜一样的东西,它跟随着海洋,永远成群结队的飘浮着,以海中浮游生物为食,永不停息地飘啊,飘啊,以分裂的方式繁殖,毫无威胁性,但是没有大点的食肉鱼类会在食物充足时碰它,因为这种东西吃着就像是在啃果冻,无色无味的果冻,以它们的感官而言,世上再没有比它更糟糕的食物了。

它几乎没有攻击性的繁衍至今,最小的鱼儿都可以试着从它身上啃下一小部分,这种老古董固执而顽强的生存在这片海洋里,数千万年的生存也只是让它更轻盈,更有营养,繁殖的更快。

进化历程未能给它少得可怜的能力增添哪怕一丝一毫的筹码。

可它仍未被淘汰。

“海粘糕”像个倔脾气老大爷,不肯有分毫改变的飘在海上,好像脆弱无比,却偏偏没有灭绝,它说不定能再苟个几千万年,像过去的数千万年那样,用没有攻击性的生存方式苟到天荒地老。

狂暴残酷的自然母亲有时也会温柔些。

萨米可以稍微松口气了,分类工作完成了,海岸港口也快到了,他已经看见远方的引路明灯,金色的光点在指引他们,在那上面的工作人员特发现了这艘风暴中仍选择出海的渔船,将光对准他们,他稍微有些脱力,疲惫的躯体与精神都快要抵达极限,固定双腿的冰被他撤了,两只脚已经暂时失去了大部分知觉,他得好好缓缓,不然待会儿走不动。

他拿出了口袋里一家人的合照,为了养活一家人,他自愿选择了这项危险的工作,只要日子有奔头,总归是好的。

那身材有些走形,笑得很灿烂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被抱在怀里的那个女婴是谁自不比多说,然后是,个头比他还高的混小子,都十几岁了还要叫家长,学校那边说他打人,真是,血气方刚的谁还没打过架啊,被打了打回去有哪儿不对吗?学校也真是多事,要是不敢打回去,他都不好意思喊这兔崽子儿子,丢人,这才是他的娃,等回去了,去学校应付一下,然后就带着全家人去吃顿火锅吧。

他这么想着,痴痴的笑了,漆黑如墨的风暴云都柔和了许多。

海风吹红的眼眶被指尖火苗照亮。

他瘫坐在地上,躲在护栏下风吹不到的地方,这个撑起一个家的男人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胀痛的大脑在警告他不要消耗太多精神力,但萨米还是笑得很开心。

只要这日子还有奔头,就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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