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显一直怀有在暑假打工的想法,并于放假前就开始四处找工作。短期工作很难找,陆子显屡屡碰壁,一次跟高扬谈起此事,高扬说他姑姑家开了一个砖场,他倒是能把陆子显介绍进去,不过那里的活儿比较累。陆子显表示不怕,只要那里肯接收他就行。
高扬抽空去了他姑姑家一趟,把陆子显去打工之事谈妥。高扬的家就在新兴钢铁厂附近的村子,放假时陆子显把一些生活必用品寄存在那里。
陆子显回家待了两天便返回。这日,高扬用自行车推着陆子显的行李,送他到砖场上班。砖场与高扬他们村离的不远,越过一片荒野即到。
此片荒野,充分阐释了“距离产生美”这个美学上的著名命题。如果站在高处或远处往这里看,会让人觉得此处充满了画意诗情——芦花遍地盛开;可当走近这里,就会发现这不过是一丛丛荆棘挥舞着白色垃圾袋瞎开心的景象。若没有这些垃圾的污染,这片荒野不失为一个好地处:地势平坦,一块块青石板连绵成片,荆棵、酸枣棵、无名花草等顽强的散生在石块之间。
因雇工都是本村或邻村之人,砖场不管吃住,陆子显在看家人的小屋里搭了张简易床铺。为了让陆子显外出买饭方便,高扬把他的自行车留下了。
陆子显毫无工作经验,被安排去推土。
看家人姓王是一位鳏夫,已成家的两个儿子轮流给他送饭。陆子显从外面买吃食,所买的火烧、馒头虽为寻常食物,毕竟是热的、软的,看到王老头只啃干煎饼,他觉得不安,于是就跟王老头说自己很喜欢吃煎饼,想跟他交换一点吃。王老头自然十分乐意,从此两人便搭伙吃饭。
陆子显在学校经常进行体育锻炼,自觉身体极其强壮,在没来砖场之前,他认为没有他干不了的力气活儿;谁想到在砖场才推了一天的土,就累得浑身酸痛。
“乍干累活儿都这样,一躺下来啊身子就像黄瓜秧塌了架。”王老头安慰他并给他打气,“等顺下力来就好了,最多七八天,七八天以后就不觉得累了。——你一个学生芽子肯来下这种力,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能坚持下去,那就更了不起了!”
见陆子显累的快要爬不动了,还忘不了抽空学习。王老头又夸奖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你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是定了!”
在王老头的鼓励和夸奖下,陆子显终于度过了最难熬的阶段。现在,果然如王老头所言,他虽然还是干那些活儿,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约摸黄映蓝的高考成绩下来后,陆子显借用砖场的电话打到黄家。
正好是黄映蓝接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里满是喜气,陆子显的心情不由地放松。
“陆子显,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陆子显干咳一声,问道:“愿望实现了?”
“啊。”
“祝贺你!”
“谢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开学前一天吧。”
“早几天不行吗?!”
“尽量吧。”
“赵玉卿和俞婷也考取了!我们仨不是同一所学校,但在同一个城市!”
“哦。”
“今天上午,他们两个还有其他几位同学就来我家玩!”
“哦。再见吧。”
“抽空再给我打电话!”
“嗯。”
……
逢到下雨天,砖场只好停工。看大门的王老头有事回家了,砖场里只剩下陆子显一个人。
难得这么清闲、清静,陆子显正在看黄映蓝送给他的复习资料,高扬打着伞来了。
高扬一直在商铺里帮父母照管生意,因下雨天顾客寥寥,他便给自己放了假。
“还真学呀?!”高扬看到摊在床上的学习资料说道,“以为你不过一时头脑发热呢。”当看到资料封面上黄映蓝的名字时,高扬又说道,“——对了,前天我见到你的小阿妹了。”
“在哪儿见的?”
“街上。她和一位姑娘出来买冰糕——说是她表姐。她问我和你有没有联系,我一时忘了你不愿意让她知道你在此打工,差一点说露了嘴,幸好我能随机应变。她考上了,你知道吧?”
“嗯,我给她打过电话了。”
“她就是你学习的动力?”
“不是……”
“看样子,她对你非常关心啊!”
“她很善良,对谁都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