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枭渺然无迹,英白眉心内竟然兴起了淡淡的惆怅,一时之间,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心思。自古英雄皆是重情重义,惺惺相惜本是英雄好汉的行径。是非与正邪原都是镜花水月,实难抵得住这意气相投。
不旋踵间,格尔沁王爷率领着众侍卫和已经逃回王府的蓝天眉感到这里,就见英白眉神情萧索,默然独立,手中捏着一封信札。格尔沁王爷是个深沉雄猜之人,一见此情景,心中已经生疑,却微笑着走近英白眉,道:“英师弟委实辛苦,本王爷有英师弟追随,万事皆可放心了。”此言一出,刚刚逃回王府得蓝天眉脸上就有些过不去了,心底发沉,不阴不阳地问道:“方才那贼人的大笑就在此间传出,想必英师兄已将贼人擒获,却不知那贼人被英师兄置于何处?”
格尔沁王爷瞧着英白眉,看他如何应对。英白眉淡然道:“今夜搅闹王府的正是那将咱们师兄弟都斗败的白狼寒枭,英某虽然见到了寒枭本人,却擒拿不住他。倘若是蓝师弟方才在此,或许能够将其一举成擒。”说话间将手中的信札呈给了格尔沁王爷。格尔沁王爷接信札在手,只是微微瞧了瞧,就交给了随身的侍卫,看着英白眉,道:“这么说来,寒枭已经逃逸出府。英师弟甚是辛苦,不妨去歇息一下。其余诸事便交给蓝师弟去做。你二师兄此时已经追了出去,或许能够遇得上白狼寒枭。”
英白眉一听二师兄黄裳客黄无眉已经追出,心中一凛,道:“那寒枭本领高强,武功奇俊,英某担心二师兄并非寒枭的对手。”格尔沁王爷颔首道:“英师弟所言极是。不过本王爷已差一百个火枪侍卫协助你二师兄办事,想来也无大碍。那寒枭纵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敌不过一百支火枪。”
英白眉微一沉吟,道:“英某还是放心不下,便为二师兄观战去吧。”说罢身形一纵,几个起掠便无影无踪。格尔沁王爷目光幽深地望着夜空,道:“英师弟方才见到了寒枭,固然不敌,却不知为何不去与之缠斗,以待咱们赶来,群起而攻之。”蓝天眉闻听此言,心间微寒,便知王爷已经对三师兄生疑。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蓝天眉不禁有些戚戚然。格尔沁瞟了他一眼,却并未说话。
寒枭此时已经出了王府,身上携着白天放的人头和那匹白狼的尸身,雪衣飘飘,登萍渡水般到了王府对面的酒楼下,早有隐身于此的弟兄迎过来,将寒枭所携的物事接过去,急匆匆而去。寒枭自己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还未打烊的酒楼。这家酒楼不仅卖酒,而且养着十八个风尘女子,是故时到三更半夜依旧灯红酒绿开门迎客。塞上多是挖参采金的汉子,夜半寂寞或是酒意正酣通常会在此流连忘返,散尽千金,赢得一夜风流快活。
寒枭一走进酒楼,伙计便在睡意朦胧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意,疾步迎过来,道:“客官里面请,不知道想找哪一个姑娘陪你寻欢作乐?”寒枭大笑一声,道:“只管上好酒好菜,至于姑娘嘛,还是省省吧。爷们的银子是用命换回来的,绝不能使在她们身上。”
伙计见寒枭神俊非常,举止翩翩,阅人无数的眼睛就看出这个人虽然豪逸得很,却还未经历过风月场,于是向里面招呼:“这位客官要好酒好菜,弟兄们好好照应着。”
寒枭大马金刀地坐在楼上临窗的桌子旁,瞧着对面王府的动静,这时就见王府大门打开,一条胖大的身影抢先飞掠而出,随着踏踏踏地奔涌出一队侍卫,手中都抱着火枪。
伙计端上来一壶酒,四样小菜,正要问什么,寒枭甩出一把制钱,道:“赏你的。”伙计陪笑道了一声谢,颠颠地下了楼。寒枭自斟一杯酒,举到唇边,眼睛却盯着那条胖大的身影。
寒枭见那人没头的苍蝇一般来回飘忽,微笑一下,隔窗将酒杯掷下。那人听到动静,径向酒楼扑来。虽然身体胖大,身法却极为迅捷,只是电光石火间,便已经破窗而入。落地之时,风声极劲,震得楼板震颤不已。
寒枭手执着酒壶,瞧着那人,之间那人身着黄衣,身高体胖,双眼如蛇,留着一部虬髯,仔细再看,居然没有眉毛。那人也瞪着寒枭,脸上神情也如同毒蛇一样阴冷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