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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卜卦道士

日子一天天过去,星移斗转,转眼间十一年过去了。

叶青已然长大了一些。虽然其天生异兆且有红光侵体,但长至十一岁,除了其皮肤黝黑身材瘦弱外,却没有其他特殊之处。但虽然说又黑又瘦,却是行动敏捷,还是村里出了名的鬼点子王。比如说有一回,在一次放着时,邻居家的一只小羊,不慎掉进了一丈余深洞内,众小孩苦无办法。叶青以柴刀砍树,将树砍成一截一截,连叶带枝不断往洞里扔,过了不久,小羊慢慢就随着树枝填满而上来了,一班小孩都兴奋得喊他“叶三子”,由此,叶青小小威名,赫然就此流传开来。

叶青犹喜欢听村里长辈或大龄人们讲的鬼怪故事。“鬼外婆”、“小羊怪”等众多异闻故事,让其悠然神往。常一个人坐在院里,眺望远山,山那边住着神灵吗?天黑时凝望夜空,鬼怪这个时候会降临吗?如是种种,也渐渐希望能到山的那一边之外去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一日,是叶青十二周岁生日,按照村里的习俗,得办一个小小的童寿,邀请众亲朋好友共聚一堂,为的是祝其健康成长,长大成材之意。

叶家房屋自叶青的大哥二哥长大之后,又添了两间。大哥叶平,二哥叶凡。正屋前屋后在张罗着弟弟童寿之事。浑然不觉屋子院前站着一个方冠短须,浓眉小嘴,手持红黑长幡的道士,此道人一手揣在怀中,两腿交叉,神情似笑非笑。叶平喊声“爹,屋外来了位道爷。”叶三出来一看,感觉此道士冲着自己在笑。心里愣了一下,就想起要替小三子请道士卜卦之事来。如今正在小三子童寿之期,怕是上天的安排?

心下想着,赶忙就出了屋门,招呼道:“这位道爷,有何事?”道士神情一僵:“今日此地热闹异常,莫非要办的什么喜事?”说话间,族长大哥叶圭出来了,“是位道爷!三弟,你不是想给咱小三子卜个卦吗,今个儿正巧了,叫道爷给三儿卜一卦。”

叶三心想,这不正合我意吗,于是招呼进屋。方一落座,眼见菜肴渐丰,道士两眼骨碌乱转,手不自觉就握住了筷子,正欲有所行动时,肚子“咕咕”作响。叶圭一瞧,微微一笑, “道长是饿了吧,来,先喝杯热茶,再行开席。”

时辰一到,便行开席。只见呼拉拉一阵响,道士瞬间三海碗饭下肚。叶圭目瞪口呆,众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间一声公鸭嗓喷薄而出:“今日本道路过此地,承蒙家主招待,就来为此寿童卜他一卦。”言毕自袋中取出铜质阴阳卦,往桌上一摆,哗啦作响。众人一看,无不瞠目结舌,卦倒是卦,只是卦上之泥土,油污揉成一团,腥臭之味尽展。瞧此道说得正经,众人不敢笑。其中有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爷,莫非你这卦是倒斗来的?”言毕顿觉不妥,众人正想喝斥,道士一摆手:“非也,道爷靠此卦行走江湖数十载,只不过昨日遇山洪爆发,稍微狼狈了些。”众人哄然。

正说间,叶三把叶青叫到了道士跟前。道士一看,大声说:“此子骨骼雄峻,面容奇伟,是官材之相。”大伙默不作声。道士再所卦往桌上一摊:“太上崇君疾疾如律令,咄!”闭眼一掷而出,道士摇头晃脑,众人提醒:“道爷,卦卜下去了,快看看卦像如何?”道士睁开眼一看,赶紧擦了擦眼,叫一声:“怪哉!”众人愕然,“此卦不符合常理,待老道再来一卦!”急急记下上一卦,扬起铜卦又是一甩而出。又睁开眼一看,猛然站起:“有此等奇事!”众人忙问是何奇事,老道说:“之前一卦,显示前途漂渺但明显大富大贵;后面这一卦,却又显示是大凶之兆,明显不符合常理呀!罢,罢,老道今日就破例,再卜一卦,莫负了老道卜三卦的威名!”

众人一听,一头雾水,卜三卦没听说过呀?这威名是从何而来的?当下也不声张。只见老道郑重拿起铜卦,挥了三圈,往桌上一放,只听咕的一声,铜卦脱手而出,将桌面砸了个洞!卦却直接从洞中掉了下去!老道一声怪叫,当即栽倒。众人赶忙扶起,只见道士口吐白沫,已然人事不醒。情急之下,叶圭掐起了人中,叶三不知从哪端来了盆水,一下浇在了道士头上,只见“啊呀”一声,道士悠悠转醒,众人扶他坐起。他口中含糊不清,连说:“这回老道是栽在这里了。”这时叶圭问:“道长,这到底是何情形,反应这么大?”

老道坐正,正色道:“这种情形,本道也只听说过一回,那已经是上上代祖师爷的事了。”众人毛骨悚然。道士接着说:“此卦名曰三不象,其命运前程不入俗人卦像也。祖师爷所测之人,乃一百多年前赫有名的李半仙。”众人哗然。李半仙在此地方圆方百里,可是赫赫有名,其最初在本地著名的镖局“拳王门”练武护镖,后来不知怎的,就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了,在当地闯出了偌大名声。“拳王门”也在其带领之下,成了洪武帝西南首屈一指的护镖大门派。正值其春秋鼎盛之时,却不知怎的,突然间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得道飞升,白日成仙了;也有说他杀气太重,被阴间厉鬼缠身丧命的;更有人说他去了帝国首都,进入皇宫做大官了。各种说法纷纭,反正此人最终始终没有露面,久而久之就成为一个迷团了和传说了。

叶圭听道士这么一说,就问:“道长之意,小三子命运奇特,非俗人可以理解了。”

“本道爷正是此意,”站起身,对叶三说:“今日道爷谢过家主招待,也见证了一个三不象之卦,在此谢过,此子最好还是外出营生。本道爷告辞,后会有期。”拱了拱手,说话间施施然几步迈出,十几个呼吸间,从日暮中不见了踪影,众人只听见后面三娘在嘟哝“我刚打的洗脚水呢,咋就不见了?”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对道士的话,将信将疑。正说间,忽然门外来了一匹马,马上翻身下来一人。叶三出门一看,这不是泥胚匠表弟郭德志吗,赶忙上前招呼。郭德志跟各人打了招呼,落座之后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说:“三哥,听说小三子今年已满十二了,不如让我带出山,学门手艺如何?”叶三想起数年前郭德志跟他提起的,要带叶青到黄歧镇上去学习“泥胚”手艺,好歹也是混口饭吃。要是能做到师傅的话,还有不少的收入。又想起刚刚道士之言,于是就说:“也好,让小三子就跟你出去吧,说不定正对了那位道爷之言。”郭德志不明就里,问清原委,却忍不住哈哈大笑:“就是个骗吃骗喝的主,作不得数,作不得数。事不宜迟,明日清晨,小三子就跟我出发,如何?”众人又是一笑了之,叶三心下舍不得,半天没作声。良久,说声“罢了,罢了,明早就明早。孩他娘,给准备下衣服行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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