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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这官司我赢了也不露脸,妈赢了,儿子输了,这算什么?我生了儿子是为养老的,不是为了当被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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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巧说的不假,林月彤运气不好,赶上了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手术失败了,转到国内医院,在无菌病房观察,等待第二次手术。

因为是无菌室,家属不能入内,吴玉华和林国梁看着女儿遭罪,有力气使不上,滋味非常不好受。吴玉华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从香港到现在,好几天两口子都没有睡个囫囵觉,这总算是到家了。林国梁怕老婆顶不住,就让吴玉华回家,好好睡一觉。吴玉华哪里睡得着?一躺下就做噩梦,还不如不睡。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是病倒了,女儿就更危险了,只能听丈夫的话,回了家。

林国强上来打探病情的时候,正遇到送吴玉华回来的老二。林国强不愿遇见他,扭头就走。老二追着他上来,要跟他解释。林国强不愿意听,也不敢听:“二哥,大家各自安生吧,妈也还在楼上住着院呢!你们要还有点良心,就装作没有回来过。别去打扰妈,让她好好过几天剩下的日子。”林国梁到现在还不承认,还想为自己找借口:“老三,是我们不对,但是你也看到了,彤彤这个样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一听这话,林国强更是火冒三丈:“没有办法就坑妈骗妈?彤彤是你闺女,那妈还生你、养你了呢,手心是肉,手背就是皮啊?怎么对妈这么狠心呢?你们这是生生把她往鬼门关里送。”

林国梁被他骂,一声不吭,眼泪流了出来。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一副绝望的样子,林国强要是看得下去,那就不是亲兄弟了。林国梁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边哭边说:“千不该万不该带彤彤去香港做手术,现在弄得骑虎难下。在那边的重症ICU天天住着,不但带去的钱都花光了,还借了哥们儿的十几万,全部付清给医院才能转院回来。这每天就跟无底洞一样,我跟你嫂子就这么熬着,我们都快熬不住了。”

林国强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二哥,我们是恨你们,恨你们这么对我们兄弟、对咱妈,但是我们也心疼彤彤。今天妈还絮叨彤彤来着,我们都没敢在她跟前儿提你们的事儿,怕她受刺激,怕她被气着。医生也说了,妈这样的身子骨,说去就去了……你说要是让她知道彤彤现在成了这样,那还不是添堵啊?”

林国梁就算是做姿态,也没脸见家人了,他真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可彤彤毕竟还有一次机会,他不能放弃,现在就还差钱了。这次手术,他们就已经欠了别人的十几万。彤彤一天躺在这儿,他们就得往里边砸钱,钱扔进去就跟小石子投进湖里一样,一滴水花都不溅。说到钱,林国强又警觉了,彤彤是他的亲侄女,但凡能帮上她,不是帮他们夫妻俩,他都义不容辞。可他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主儿,哪里有钱呀?看到林国梁三句话不离钱,他正式警告林国梁:“妈那边你可千万别动心思了,她的房子也已经立了遗嘱,跟你们一毛钱关系没有。”林国梁绝望,妈心里对他也是恩断情绝了。林国强来气,这话说反了,应该是他们对妈恩断情绝。林国强建议他把剩下的那套房子卖了,租房住,先熬过这关。可但凡能卖,他早就卖了,那是公房,他只有居住权。

林国强看不过老二一副落魄的样子,扔给他一支烟:“反正钱上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你也甭指望还能从我们这里抠出钱来,大家都不容易,实在顾不过来。金巧在家熬汤、做饭的时候,让她偷偷多送一份到彤彤这里。”到底是亲兄弟,林国强看不下二哥洒狗血,更看不下他为了钱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2

林母还不知道老二家的事,她现在担心的还是老大。老大又天天来这里,她就知道,老大出事了。虽然盼着儿子日日守在自己身边,但看着儿子胡子拉碴的样子,就是心酸:“国栋,你都伺候妈这么久了,我也知足了。我这没有半身不遂,也能生活自理,你还是上班要紧,你看你都像五十岁的老头了。”林国栋用热毛巾给母亲仔细地擦手,他乐意伺候妈,而且,谁知道还能伺候多长时间呢?林母又念叨起他的工作,还有王茜,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她了。林国栋苦笑了一声,无法对母亲说实话,只能撒谎:“忙都忙不过来,谁还有工夫闹。妈,您就甭管了,好好养您的病。”林母也不想多问,长叹了一声:“儿大不由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管不了的事儿了。”

管不了的事,还有很多。楼下住的她的孙女,就是她最管不了又不能不管的。林国强说到做到,每日给侄女送汤,他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可吴玉华不这样想,她希望他拿出更多。这不,当天晚上,她就等着林国强,求他帮帮他们。她哭着说了女儿的情况:“在香港的时候,手术失败了,心肺衰竭,差点就没了,这命是从鬼门关上抢回来的——给上了一个体外膜式人工肺氧合(ECMO)……光那个仪器,一天就好几万,还不算别的进口抗生素、蛋白。”

都这样了,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力,老三转身想走,却被吴玉华拉住。她知道林母的遗嘱,他们俩做的这些事,让林母改遗嘱不太容易,可是,老三心软,她就想借他继承的那份儿,以后他们有钱了再还。老三听得目瞪口呆,他真是服了,连遗产都能这么借的。他本来不打算说,现在不说不行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没办法接受你的这个请求。妈还没死呢,我也不敢撺掇着卖她的房子,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们就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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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国梁两口子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

听着吴玉华绝望的哀求,林国强心中也好像被人用刀割一样,可是,钱他拿不出来,光靠同情又有什么用呢?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真是如此。社会上总有一些为了给亲人治病铤而走险的新闻,林国强之前还可以站在一边鄙视一下,说上几句风凉话,现在,他是真正体会到这种滋味了。这还不是他亲生女儿,林国梁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都让他感到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之下,连着的大都是铤而走险;而铤而走险之后,几乎就是锒铛入狱了。这个道理,林国梁不是不懂,可侥幸心理害死人,如果成功了,女儿不就有救了吗?

于是,他不管不顾,主动打电话给一个食油供应商。这个供应商的仓库积压了一大批油,曾多次求林国梁处理出去。这批货一出手,他就能赚一百万,如果不是救女儿,林国梁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这是犯罪。可是,他女儿命在旦夕,一听说能拿到二十万,林国梁就不去想这是不是犯法了。万一这不出问题,女儿就有救了。

正好一个学校的食堂要批发一批油,林国梁就把这批油混了进去。没承想,这孙子说话不算数,看他着急用钱,只给他十万块钱。林国梁被他宰了一刀,钱就是女儿的命,林国梁不干:“你这是落井下石!以前你是怎么求着我来着?这一批油出了手你至少能挣一百万!”那个人无耻地笑:“那是以前,这回可不是我求你,是你主动打电话求我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处理,反正你也签收了我们的入库食油了,卖得好,你的奖金也高啊,都不亏。你放心,林主任,我一拿到钱就会补回来给你,现在我也是没辙。”林国梁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拿着钱赶紧到医院,给女儿交手续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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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上哪有这样侥幸的事?这批伪劣油引发了特大学生食物中毒事件,公安机关很快就查到了事情的起因,林国梁和这个食油供应商,都被依法逮捕了。

这对林家来说,是又一个致命的打击。

林国栋和林国强看完母亲出去时,就看到吴玉华疯了似的找林母。林国栋还不知道彤彤的事,林国强却知道吴玉华找母亲肯定没有好事,就拦下她。吴玉华不跟这俩兄弟说,他们见死不救,她要找婆婆。林国强也没有想到二哥会作出这样的事情。他就想着他们夫妻俩缺德缺大了,别再来拖累母亲。再说平时他们鬼点子也多,总能想到办法,谁知道想到公安局去了。林国栋呵斥弟弟,这是浑蛋干的事,早说出来,大家都会想想办法,也许就不会到这一步。

吴玉华听见林国强这么一说,更受了刺激,她大喊着:“你看你们,实话说出来了吧,就等着看我们夫妻俩怎么死呢。我不指靠你们,我找妈去。如果她说不想救国梁和彤彤,我也就认了,我也跟着去死了算了……”一边强行挣脱了林国强和林国栋的阻拦,冲出了围观的人群。刚冲出人群的吴玉华一下子愣住了,就在她面前,陈金巧扶着林母,站在围观的人群后面,目睹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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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马上就到病房里面看孙女。彤彤脸白得像张纸,说话有气无力,看着奶奶,她哭了,向奶奶要爸爸。爸爸都快半个月不来看她了,打他的电话也关机。林母擦掉脸上的泪,只能哄孩子:“你爸爸出差了……彤彤病了,爸爸担心呢,但是为了给彤彤挣钱看病,去出差了,这段时间都回不来。奶奶在呢,会经常来看彤彤,好吗?”彤彤点了点头,林母透过泪眼,看着白色的墙,在琢磨着什么,又好像作了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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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好像非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去休息,他不睁眼,看不到人们脸上的苦痛,当然也就不会去约束人们的行为。林家这些个被老天爷抛弃的孩子们,任着自己性子地干自己以为好的事,打击只能一个接一个。

林国强拿不出钱来,帮不上二哥,也帮不上彤彤,心中好像总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一听说可以赚钱,那也就不管不顾了,也不管这件事情是由谁来说的,靠不靠谱。

要说林国强这场牢狱之灾,那可真是自找,怪不得别人。事情的最深刻起因,当然是林国强财迷心窍,想钱想疯了;而最直接的原因,还是他跟钱建功的小饭馆的偶遇。

林老三遇到钱建功时,老钱已经醉了。刘雅娟为了林家的事儿跟他翻脸,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钱建功满脸落寞的样子,林老三看不下去:“老钱,你娶了雅娟就知足吧,这样的女人你打着灯笼都难找。要不是我那大哥糊涂,这种好女人也轮不上你。”

钱建功可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跟刘雅娟结婚,那绝对是低就,要不是这么些年有他照顾,她带着孩子能过来吗?现在都敢威胁他,都是因为林家!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给人当了那么多年的爸爸,也没人说一句好。我图什么呀我?就图刘雅娟徐娘半老?图她连个孩子都不能给我钱家留下?我图什么呀我……”

国强不爱听了:“住得这么近,我妈都不敢上你们家去看孙子,就怕影响你们俩,还想怎么着啊?你要说雅娟的不是,那肯定是你不对在先。”

林国强和钱建功虽然不对眼,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还有雅娟那里,两个人这偶然碰上,喝两杯酒,也不算什么。如果不是钱建功接到那个电话,我们也就不用提这件小事了。

钱建功接到他表外甥二宝的电话,他捡到一只狗,是很贵的藏獒,如果他要就几万块给他了。钱建功一口回绝:“就是白送给我都不要。现在家里老的小的就够我伺候的了,还要伺候狗,我还要不要活了?”二宝就要他帮忙给找买主。钱建功挂了电话,嘟囔道:“都穷疯了,随便捡只破狗就想当宝卖,还几万块,这老家的人越来越会打算盘了。”

但是,当二宝急于出手一再打电话找钱建功,又好巧地让钱建功再次遇到林国强时,林国强的倒霉事就来了。

那天,林国梁刚出事,钱建功这个闲人又有了八卦,一向幸灾乐祸的他不肯放弃这个机会,见到林国强就上赶着看他的笑话。林国强就看不惯他这落井下石的嘴脸,说出来的话也不饶人:“以前当个老师真是委屈你了,开个私家侦探所还挺合适。”钱建功也不害臊:“过奖!看来你们林家最近是风波不断哪,最好上妙峰山拜拜神,听说很灵呢。”林国强:“那你怎么不上去拜拜求子观音哪?没准儿一年抱俩呢。”钱建功也不怒:“嘿,你还别笑我,这求子观音也看着你哪!赶明儿我也带你拜拜去,咱们都求子去。”林国强不想跟他纠缠,顺嘴就说:“我就是拜,也只拜财神,让他给我发笔财还差不多。”

一听他这话,钱建功就知道他想钱想疯了,顺便就想起二宝的事,脑筋一转,就想捉住林国强这个冤大头:“别说我没告诉你路子啊,我那亲戚可捡着了一条藏獒!你要是有兴趣,自己开车去看看。要是真的,你就买回来,在这边一转手,挣个几万块钱。”

7

林国强虽然没有养过狗,但是他听过、看过,这藏獒可是跟大熊猫差不多金贵的狗。倒卖大熊猫犯法,现在捡到一只藏獒,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吃白不吃。因此,他向岳父借了两万块钱,再加上自己的所有积蓄,买下了这条狗。

陈金巧吓得没跳起来,她把手中的保温瓶往地上一砸,也不管保温瓶盖骨碌碌滚到哪里去,张开大嘴就嚎,这日子没办法过了。林国强赶紧安慰她:“这狗可不是一般的狗,是藏獒,值好几十万呢。咱拾掇拾掇转手卖出去就是几十万,你说三万买值当不值当?”陈金巧一下子停止了号哭:“你听谁瞎说是藏獒来着?”

林国强:“以前包我车的一个老板就养这狗,我认得这路子。便宜的十几万,贵的一只得上百万呢。”这么金贵怎么才三万块钱?原来,这狗是二宝捡来的,急于出手,要五万,林国强砍到三万。陈金巧听说有钱赚,这才破涕为笑,按照林国强教的,给这狗收拾收拾,拾掇精神点儿,卖几十万块钱,不单妈的医药费有了着落,二哥的事儿也备上点钱。当然,还要还老泰山的钱,外加一万块钱的利息。

这如意算盘的前提是,这只狗好好的,没有死掉;还有,就是这只金贵的狗不是二宝偷来的。但不幸的是,这两个前提都不存在。狗死了,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把林国强也带走了。

于是,关于林国强跟一只藏獒的案件,用钱建功的话说,就是“二宝偷了人家一只几十万的藏獒,国强从他手里花钱买走了。事主报案,抓住了二宝,二宝又供出了林国强。一个当贼,一个买了贼赃”。事主不是不讲理的浑人,如果这狗还好好的,他也不难为林国强,他也会替国强说说好话,那藏獒可比他儿子还亲。可是,他儿子死了,就死在林国强家中,他当然不能放过林国强了。

狗死不能复生,没别的,赔钱;没钱,就只有坐牢了。人家那狗值五六十万,老三有一半责任,要赔人家二三十万。林母知道这件事之后,当下给刘雅娟打了电话,请她过来一趟,她要跟她商量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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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雅娟最近事情也很多,因为钱建功被车撞了。

林国强出事后,钱建功不仅不觉得愧疚,而且更加幸灾乐祸,他咧着嘴掰着手指头数着林家的丑事:“他们老林家的风水真是不好:老大戴绿帽,老二老三进班房,真是够热闹的。”至于林国强的事就是他介绍的,他更是理直气壮撇得清楚:“他出事我为什么愧疚?他自己要去跟二宝买狗来着,我又没强迫他,谁让他贪来着?那是他自己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雅娟再也无法忍受,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要说钱建功这个人虽然是一个恶人,对刘雅娟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但他知道刘雅娟是一个好人,而且这么多年夫妻,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冤枉他了。他知道这次刘雅娟并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吓唬他,她是真的要跟自己离婚了。刘雅娟来真的,他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苦闷那是骗人的,而他这样的人,除了借酒浇愁逃避之外,什么也不会干了。因此,当他喝得醉醺醺、东摇西晃地走在车行道上被车撞倒,那也就是一种必然了。

好在钱建功命大,他只是被撞断了一条腿,别的地方没事。他住院的这段时间,刘雅娟日夜伺候他,给他按摩,打热水给他敷,炖汤补钙,那叫一个细心,惹来了同屋病友的羡慕。钱建功嘴上不说,心中美死了,他以为自己因祸得福,刘雅娟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可是,他想错了,刘雅娟是下定决心了。即使刘金凤把自己那套房子给她,雅娟也不稀罕。刘金凤现在是打心眼里接受这个儿媳妇了:“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这回建功受伤,而且以后还会有点跛脚,你也没嫌弃,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也看出你的心思来了,我儿子和你过日子,放心。”刘雅娟也想清楚了,她低头笑了笑,把钥匙还给了刘金凤:“妈,现在照顾建功是我的责任,是我应该做的。等到建功出院,我会跟他办理离婚手续。这房子,您留给您的下一任媳妇吧,我和老钱……缘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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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找刘雅娟,是打算卖房子。

不卖房子,林家实在撑不住了。老三为那狗整天被叫到派出所,老二等着宣判,老大两口子也肯定出事了。老大是她儿子,虽然他不说,她也猜到他们已经离婚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她这当妈的实在是没路了,只能求刘雅娟。一个个都是讨债来的,她想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但已经立了遗嘱,这房子有雅娟一半,她要跟她商量。知道雅娟善良,不会看着她遭难,可是林家一直对不住她,她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过,她这脸臊得慌!这些丑事到头来还要雅娟帮忙。

刘雅娟不居这个功,房子是林母的,她愿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接着,她把自己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林母,说等钱建功好了,自己就跟他离。林母好像看到了希望,虽然不能盼着儿子离婚,可她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和雅娟才是一家人。这老大要是真离了,她希望……

刘雅娟拦了林母,不让她把那句话说出来,国栋也不容易,再说她自己离婚,跟林国栋没有任何关系。为了不让林母接着说这个事,刘雅娟问起了林国梁的事。

说起这个不孝的儿子,林母脸色黯然。他现在人在看守所,等着宣判呢,虽然钱已经退了,加上态度好点,可能不会判很重。但因为很多学生中毒,即便法院从宽处理,估计也要判三年。林母感慨,老二一直是家里脑子最好使也最心细的人了。收人家钱,帮助卖假油,哪像他干的啊!他经商这么多年从没有在钱上干过犯法的事。这两口子太精了,要不也不会这样,就是可怜彤彤啊!

现在,首要的事是先帮老三过了这个难关,林母要出院,去办抵押房产的事。房主是她,这些事她得自己去。她让雅娟不要担心,她问了护士了,自己现在没什么事了,只要要求出院,就能出院了。她拉着雅娟的手说:“别说有抵押房子这事,就是没事,我也不想在这儿待着。要死我也想死在家里,我不愿意老糗在这儿,没病也弄出病了。”趁着儿子不在,林母让雅娟叫来自己的主管大夫,办理了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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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林母知道,他们全家都指着这套房子,吴玉华到了这份儿上,还在打这房子的主意。她到看守所去见林国梁,还非常愤怒:“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凭什么?看病住院的时候咱们出钱出力,到分你妈这房子的时候她说不给就不给了!都是亲生儿子,干吗不一碗水端平?!”

林国梁也觉得他妈这样分有些太绝情,可能是让这病拿的。吴玉华冷哼,都是陈金巧和老大在后面捣鬼。陈金巧为什么现在上蹿下跳的?不就是因为林母那破房吗,再说老大,表面老实,可心里账算得比谁都明白,当年是他前妻拿出一间房跟林母的房换的两居,现在林母把房给雅娟一半就是给老大一半。

吴玉华仔细分析:“你妈把房子给雅娟,雅娟会给谁啊?肯定将来给林超。林超是老大的儿子,那房给林超跟给老大有什么区别?雅娟根本看不上那钱建功。眼下老大和王茜还不知道怎么着哪,雅娟嘴里不说,这地球人都知道雅娟心里肯定还有老大。当年买房老大出的钱,现在房子一半是雅娟的。老大利用老三先把咱们给挤走,然后老大再把老三给处理了。”

吴玉华的结论是,房子她必须要,为了彤彤,她豁出去了,她要告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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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吴玉华到法院起诉林母,先说林母拿房子抵押了钱,就直奔国强家而来。林国强现在确实是火烧了屁股,那个事主天天到他家来要钱。他想私了,判了林国强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但这钱他是一定要赔的,三十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林国强一听说三十万,立刻垮了,还不如让他下地狱呢!三十万,他抢都抢不来。事主拿出自己狗儿子的凭证、照片、证书给林国强看,这是正宗的青海黑金王,成年狗六百万,主人都不卖。

国强看着资料有点傻眼,金巧开始求情。事主也不是好惹的:“我跟你说句难听的啊,不是我说你们家那位,这屎好吃,钱难挣。现在说没钱了,要是我这狗没死,你把狗几十万卖到外地去,我哪儿哭去啊?我今天来是跟你们知会一声,咱都是北京的,你把我的狗钱还了,我没准就不起诉你,要不咱们就走法院吧。我这就够意思了,我要跟你要五十万,你也得出啊,要不上法院你就得折进去。”林国强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开始叫人家大哥,他真是赔不起这三十万,他哀求人家:“要不看我家什么值钱你都搬走吧,除了我媳妇。”事主都被他逗笑了:“你倒想让你媳妇折三十万哪,可能吗?”林国强还不干了,他就是去血站卖血也不当杨白劳。事主不跟他贫,他不是黄世仁,现在是林国强犯了法。

事主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后,说算了,让他凑二十五万,要是再拿不出来,就真起诉了。临走,他对林国强夫妇说:“你们快去凑钱吧,有事联系我。我不想通知律师了,人家把起诉材料都整理好了。你们公母俩看着办,兄弟听我一句话,哥是过来人,人心似铁假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啊!现在是法治社会,珍惜你们的好日子,别存侥幸心理啊。”

这下,林国强和陈金巧真傻了眼,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如那狗值钱。让他起诉吧,打了不罚罚了不打,该怎么办怎么办吧,他进去了还省车份儿哪!

听了他这话,陈金巧张嘴就哭:“你不能进去,你进去我们娘俩儿怎么办啊?都是你,不让你买这破狗,你不听……”

林国强有些烦,自己还没有去住姥姥家,让他不要哭。陈金巧听他这时候,还有心思扯这旮旯话,也止住了哭。她不哭了,林国强倒哭了,这年月借钱比借命还难。夫妻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正在这时候,门突然开了,林母和国栋走了进来。

林国强这才知道,母亲出院了。问清楚事主让赔钱,林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存折:“这里是三十万,把钱给人家,密码是老三的生日。”说完,林母走了。回过神来的国强抓住大哥,问这钱是哪里来的,林国栋这才告诉弟弟,妈把房子抵押了,拿出三十万。他让国强赶紧把这件事了了,自己伺候妈,不要让他担心。

林国栋和林母走了,林国强拿着存折,打心眼里感动:“世上只有妈妈好,这次明白了吧?”陈金巧看不得他得瑟:“这辈子就给妈还债吧。”

有了钱,林国强又不着急给那个事主打电话了,他要把这钱全拽丫脸上让丫告。转念一想,又苦下了脸,他这里没事了,二哥那里怎么办呀?这也是报应,不孝顺妈就是这下场。但说这话有什么用呢?金巧想去看看二哥,林国强心中高兴,嘴上又开始贫:“万水千山总是情,打完手机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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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老三的事,林母开始帮老大。可怎么问,老大都不说自己到底和王茜怎么样了。林母只好再次求助雅娟。

刘雅娟找到王茜时,王茜已经回到北京重新上班了。她实在在上海住不下去了,父母一天到晚除了唠叨她再没有别的话,她只能掩面而逃。

北京倒是没有父母的唠叨,可是有胡毕昆。想到他对自己所做的事,心中不是没有恨的。一听胡毕昆又以客户的名义要她出去吃饭,她立即就答应了,不过,这次她多带了一样东西——一支录音笔。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困在这棵不喜欢自己的硬草呢?胡毕昆真的也好,装出来的也罢,反正这次,他是正正经经跟王茜谈生意。他手里现在有一单国际会议的团,一百五十人。谁也不会跟挣钱过不去吧,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单活他希望把这个团费用的百分之三十打到自己的私人账号上。

王茜不动声色,这属于违规操作,只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她需要考虑一下。胡毕昆不着急,这样一大单生意,就是返点之后,酒店的利润也是可观的。王茜偷眼看着包中闪烁的录音笔,喝了一口茶,看样子,今天她是来对了,这茶确实不错!

这些,林国栋也好,林母、刘雅娟也好,当然都不知道。刘雅娟找王茜,是想劝劝他们,希望他们珍惜姻缘,不要轻易离婚。林国栋是好人,她不想看着他再次伤心。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王茜和林国栋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雅娟有些尴尬,她匆忙告辞。

两个女人的手,握在一起。喜欢同一个男人,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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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并不知道雅娟去找王茜的事,雅娟也不好跟林母说林国栋早就离婚的事,林国栋都不说,她说出来总不好。老二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老三刚把狗的事了了,林母一点都不希望老大的家散了。她要是看自己三个儿子家不是家,日子不像日子,她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林国栋实在撑不下去了,他不能再瞒着母亲了,就告诉林母,自己已经跟王茜离婚了:“您别怪她,我怕您受不了,一直没说。”

林母虽然已经有预感,但她还是有些难过,儿子这次离婚,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吧?可是,凭着她这一生看人的经验,她觉得儿子这次离了好,离了也省心。她劝慰儿子:“这样对你也好,对王茜也好。你们不是一家人,过不到

一起。”

接着,她告诉儿子,雅娟也要离婚了。听到这个消息,林国栋虽然惊讶,却并不想多说。林母却对这件事充满憧憬,她真的希望儿子能够和雅娟复婚,老大才四十多,还应该有自己的成家打算,趁着妈还能睁眼看着,就遂了妈的心吧。

林国栋没说话,他能说什么呢?就算是他答应了,雅娟答应吗?林超答应吗?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们娘儿俩的事,还能回头吗?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是送传票的,吴玉华、老二把林母告了。林母仔细看着传票,好像不认识那两个名字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说着:“好,好!儿子为了那房把妈给告了,真好!”

为了一破房子,亲生母子要打官司,林母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诞。她拒绝了儿子要请律师的建议:“这官司我赢了也不露脸,妈赢了,儿子输了,这算什么?我生了儿子是为养老的,不是为了当被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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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林国强怒发冲冠,当下就要去找吴玉华,他倒要看看,吴玉华自己那猪八戒的样儿还如何打官司。到时候要反告她不孝顺老人,不伺候老人。林国栋觉得这样说也不尽然,吴玉华、老二虽然滑头,但他们对妈在治病上出过钱出过力的。只是现在她反咬一口,这也太不孝了。没有妈,他打哪儿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孝顺就得了还把妈给告了,是人吗他们?

是不是人,吴玉华都管不了了,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林国强嗤之以鼻,他们老林家可出现了一件千古奇谈,为了房怂恿老婆告自己亲妈,见过不孝顺的,没见过这么不孝顺的。

即使他们为了女儿把命搭上,也不能成为告妈的理由。吴玉华到现在,还不服气,还把自己那点事说来说去:“我们也没有虐待妈,没有对不起妈。到头来你们每人都有一份,就连外人刘雅娟都能分家产。你们哪家有我们家困难?彤彤从生下来就是先天性心脏病,为了彤彤我和国梁没过一天好日子。”

吴玉华越说越激动,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我和国梁每天都担心彤彤第二天早上能不能睁开眼睛。我们老了或不在了谁照顾彤彤?彤彤就是我们的一切。只要彤彤幸福健康,我们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国梁为什么被抓?他就是想给彤彤多预备点救命的钱。国梁不是为自己才出事的……你们谁体谅过他?呜呜!钱对你们是重要,但跟你们孩子的命没关系,可我们没钱彤彤就没有命了……”

林家所有人看着吴玉华的这个样子,心中的滋味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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