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欢颜是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这里,一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居民楼,她差点就就被那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绊倒,周围的路灯使用的年代已经很久了,泛着点点晕暗的光,好像马上就会失去生命一般。
当舟欢颜终于站在门口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轻敲了几下门。
刚把手放下门就打开了,莫忘熙先是惊讶,然后侧着身子让她进去,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
舟欢颜在小小的沙发上坐下,莫忘熙去沏了杯茶给她。
“谢谢。”
她接了过去,轻声道谢。
“你怎么来了?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
“这倒没有,是姐姐让我来的。”舟欢颜平淡地喝了口茶,不禁一皱眉,“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香片茶。”
“苏幕遮啊,是让你来表达她的同情或是愧疚吗?”莫忘熙苦涩地一笑,“现在什么都是苦的,总不能喝的也是苦茶吧。”
舟欢颜不可置否道:“你错了,姐姐从不会为她做过的事、伤害过的人愧疚,这次来只是想谈谈合作。”
“能从你嘴里蹦出这个词还真是奇怪,第一次看你这么认真严肃。”
“没错,我是很天真,但我还没有天真到愚蠢,我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天真,什么时候必须认真对待,不然九条命都不够我死的。”
莫忘熙觉得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舟欢颜,哪怕只是她的一小点,这种感觉竟让他有些茫然。
“姐姐说的不错,你的确聪明,但却自以为是地认为周围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来,失败是意料之中。就凭这点,一直被你忽视掉的莫妍可比你强太多了。”
“莫妍?她一定是有苏幕遮帮忙,不然就凭她那手段,怎么可能能扳倒莫氏。”
“所以啊,你是真的太自以为是了。知道吗?莫妍曾经一度让姐姐都甘拜下风,这次的大部分计划都是由她直接参与,很多地方姐姐都只是陪衬。”
说起莫妍,舟欢颜心里也禁不住升起一丝敬佩,这样凌厉的手段,毫不留情地下手,她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姐姐跟莫妍差的不是一星两点,虽然她知道姐姐真的很努力,但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造就,姐姐差的,是一股天生的王者气质。
毕竟她们的童年还算是无忧无虑的啊,那时候的她们,根本不会去想些什么腥风血雨,所以只能在后来被动,来逼着自己学会适应,这样出来的钻石,多少还是有些瑕疵。
“原来,是我太自信了,没想到真正的敌人就在我身边。”
听着舟欢颜的话,莫忘熙有些难以置信,他和莫妍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竟没有发现她也是可以翻手覆雨的。
姐姐……
这是他第一次没带任何不愿的念着这个称呼。
究竟是你伪装得太好还是我太无知?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说说吧,你们想和我合作什么。”
“在姐姐和叶语捷的合作完成后,请你给她致命一击。”
苏幕遮,你还真是狠,任何人都不会放过是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拿什么去和叶语捷抗衡?”
舟欢颜气闲神定地放下茶杯,自信一笑:“你不是还有隐藏的黑道势力吗?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办到吧?”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莫忘熙心里一惊,这件事只有他清楚,那舟欢颜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霄欢哥哥是哪出来的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那的人多半都是认识他的。”
易霄欢,曾经的国家海军最高指挥,也是历史上最年轻的陆军指挥部参谋。他的那些人,有一部分都是这里面退出来的。
易霄欢,还有苏幕遮,这两个都称得上是这一代的顶尖者,却都甘愿守护在你的身边。舟欢颜,你还真是幸福。
“呐,舟欢颜,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你是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还有我这个人吧。”
“的确,这世界上有多少与我不相干的人消失,我若一个个去记住脑袋就不够用了,对我没有丝毫影响的人,没了就没了。没有可铭记的。”
“舟建安自己虽然聪明,为舟氏立下汗马功劳。可我却认为他最大的成绩,是有你们两个出色的女儿。”
“谢谢夸奖,那就说好了,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请莫先生务必静候时机。”
舟欢颜想了想,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这是无上限的,随你要多少,就当是跟我们合作的第一个好处。”
再度走过那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在晕暗的点点光芒中,舟欢颜有些恍惚,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是想一辈子都不会想起那个人。
姐姐为她,伤害了莫忘熙太多,多到她都不敢去面对,因为那不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而她,也绝不会说,一万句“对不起”都抚不平的伤口,干脆就让它继续暴露在阳光下好了。
至少,会痛;至少,这代表你还活着。而有些人,已经很久都没体会过心痛的感觉了,因为他们丢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