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玉简低下头，月光照下来，眼眸是一片阴影。
吴千碧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厢房里，僵直着，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园内的动静。
“我去看看她。”云玉简轻声说着，不等吴双应答，便从吴双身边离去。
吴双没有回过头去看云玉简的背影，也没有阻拦，呆站在原地片刻，唤来了湛清，铁着脸，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反倒是湛清抱拳道：“主子安心，属下会保护云姑娘的安全。”
吴双叹了一口气，点头应允。
湛清了解吴双的心中想法，这样的默契是与生俱来的。
这边，云玉简踏着园中积雪，只觉着手是凉的，湿粘的触感让云玉简有些不适。
雪地里一片白茫，就连方才那些尸体，倒在雪地里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发凉的手，起手敲了敲吴千碧的房门，屋子里头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门开了一条小缝隙，云玉简几乎可以感受到吴千碧呼吸呼出的恐惧感。
吴千碧在看见云玉简的一瞬间便软了下来，整个人如临大赦。
云玉简进了门，顺手将门关上锁好。
屋里点了四根蜡烛，分别在门边，窗台、桌上还有床下，云玉简吃惊，吴千碧竟然这般害怕。
吴千碧看出云玉简眼中的疑问，沉声虚弱道：“人一旦有了顾虑，便会变得畏首畏尾。”
云玉简当然清楚吴千碧指的是什么，这个顾虑真的是太大了，道：“芹白她……”
“别说，我怕吓着孩子。”吴千碧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道，看来，吴千碧已经知晓芹白她凶多吉少了。
又道：“你终究是来了。”吴千碧抬头望了一眼云玉简，目光里是说不出的味道。
此刻，云玉简发现，褪去浓妆的吴千碧，站在烛光里，周身竟然隐隐有一层柔光，从未见过如此素淡的吴千碧，云玉简一时竟觉着吴千碧毫无血色。
兴许是营养不济，吴千碧显着有些虚弱，靠着凌乱的床坐了下来。
云玉简找了一张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手细细抚过桌面，一层细灰粘附在云玉简发凉的指尖。
两个女人对视着，云玉简先打破了沉默道：“傅氏已经沉不住气了。”
提到傅氏，吴千碧的眼眸闪动了一下，一丝担忧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道：“你瞧，今夜，连芹白都……”
“一会，我会命人去通知父亲，说梅园着了刺客，你不要出房门，便可保你周全。”云玉简沉声道，时间并不宽裕。
自己是本不该出现在梅园的人。
吴千碧定了定神，道：“我欠你一份情……”欲言又止。
“我希望你不要欠我更多的人情，就这样，我走了。”云玉简站了起来，裹紧身上的暗色轻裘，向门口走去道。
门吱嘎一声开启，吴千碧望着云玉简的背影在门后消失，淡淡仿佛自言自语地将刚才未说完的话说出：“怕是没机会还了。”
如今吴千碧只求能安全诞下腹中孩子，别无他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