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脸皮厚的男人
钟亮和李兰的养鸡场建在钟亮家前面的那块空地上，李兰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帮忙。小两口恩恩爱爱，作为父母，老钟头和柳艳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更令老两口高兴的是，丽香和强子好上了。这样一来，丽香有了归宿，老两口也就彻底放心了。
“强子这小兔崽子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能把丽香这块天鹅肉吃到嘴里去了，村里那么多比他强的小伙子，一个个不气得半死才怪。”老钟头一边叭嗒着旱烟，一边对柳艳说。
老两口正在院子里轮流切猪菜，他们家每年都要喂几头大肥猪，今年也不例外。
“什么天鹅肉不天鹅肉的，你这老东西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这样的话也不觉得脸红。依我看，那是人家强子有本事。女人嘛，就是喜欢有本事的男人。”柳艳放下手中的活，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
老钟头一听这话可不舒服了，他把旱烟袋往鞋跟上敲了敲，然后往裤带上一插，说：“他能有啥本事？跟我儿子比差远了。不过要说脸皮厚，这小子倒是村里排得上号的。”
“你算是说对了，这男人嘛就是要脸皮厚。当初山柱就是凭着一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劲头，才把春梅这块天鹅肉吃到嘴里去的。他要是象你那样，在女人面前一个屁也不敢放，说不定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老钟头嘿嘿嘿地笑了笑，看看四周无人，然后把嘴凑近柳艳的耳朵，小声说：“那你说说看，当初你这块人人眼馋的天鹅肉，怎么也让我给吃到嘴里去了？”
柳艳脸一红，笑骂道：“你那是假斯文把我给骗了。我原以为你是个书呆子，所以那天中午才让春梅去叫你陪我进山打猪菜。谁知一进到山里，你就变成一只饿狼了，我当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自己怎么被吃了都还弄不清楚。”柳艳说完，哧哧哧地笑了起来。
老钟头痴痴地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当年的柳艳和春梅，是东山村里公认的两朵花。
这里的山山水水养育着这里的人们，如果按今天的说法，大概就是地下水富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的缘故吧，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大家闺秀虽然不多，但小家碧玉确实不少，柳艳和春梅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里的姑娘都很漂亮，所以外地来这里找老婆的很多，从古到今，从这两个村嫁出去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反过来，这两个村的男人，一般都只能去外地找老婆。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话过去对于这两个村的男人来说，那是一种讽刺。除了因为两个村历史上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穷。因为穷，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肥水流进外人的田里。
也是因为穷，大多数人家都想把女儿嫁到外面去，别的不说，就是聘礼也会比嫁在本村多得多。嫁女得来的钱，再用来给儿子娶媳妇，这就是东山村和西山村多少年来的真实生活。
尽管重男轻女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但这里的每一个家庭，基本上都是儿女齐全。如果生下来的都是带把的，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养女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实际上就跟存钱差不多。
像柳艳和春梅这样嫁在本村的姑娘，可以说少得可怜。春梅当年差点就被西山村的那个小白脸弄到手了，还多亏了老辈人留下来的那条村规，再加上山柱死皮赖脸的硬缠，才把春梅从那小白脸的手中夺了回来。
柳艳作为东山村排得上号的漂亮姑娘，父母当然也希望把她嫁到外地去，她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把她嫁出去，别的不说，至少哥哥可以娶媳妇了。
偏偏柳艳喜欢上了本村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这小伙子就是如今的老钟头。说起来这父子俩的艳福还真不浅，当年是柳艳主动追老钟头的，到了现在，李兰又主动追钟亮，据老人们说，钟亮的爷爷奶奶也是这样，你说这事怪不怪？这艳福好象都由他老钟家来遗传了。
直到现在，虽然是人到中年了，老两口还是恩爱不减当年，甚至与当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到了夜里，两口子一上＊，那亲热劲就不用说了。每当这个时候，柳艳仿佛又回到了那梦一般的少女时代，一声娇滴滴的钟哥，马上就会使老钟头热血沸腾起来。
别看柳艳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可看上去依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特别是夜里，在二十五瓦灯泡那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看女人便有一种雾里看花的蒙胧感，这种蒙胧感使老钟头眼里的柳艳，就象当年一样年轻和美丽，而且比当年更丰满，更富有女性的魅力。
常言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四十五、六赛老虎。人到中年，如果不是身体有问题，那方面的功能，应该丝毫不减当年。
于是老钟头又变成了当年威风凛凛的钟哥，柳艳又变成了当年小鸟依人的柳妹。所不同的是，儿女们都长大了，俩人已不可能再象当年那样忘情地缠绵。老钟头尽管卖了十二分的力，却也很难再听到柳艳那莺啼般的呻＊了。
其实老钟头刚成年时，心里面就想着柳艳了。这一点与他那宝贝儿子惊人地相似。所不同的是，钟亮是因为那条不成文的村规，迟迟不敢向李兰表达自己的感情；而老钟头当年却是因为穷，迟迟不敢追求柳艳。家庭的极度贫穷使他产生了很强的自卑心理，这种自卑心理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别说柳艳这样公认的村花，就是那些姿色稍差一点的女孩，他也没有胆量追。
年轻时的老钟头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一本地摊上买的印刷质量差得不能再差的《红楼梦》，他一看就是好几年。柳艳就是喜欢他看书时的那个样子，那种连她这公认的一村之花走过面前也目不斜视的专注，使她很自然地把他同那些眼里发出绿光的臭男人们区分开来。
说实在的，柳艳和老钟头能走到一起，还多亏了春梅。那时，春梅还在悄悄地和西山村那个小白脸谈恋爱，有一天下午，俩人又像小时候那样结伴进山去打猪菜，春梅就把这事告诉了她，并一再叮嘱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你想找死呀！这可是违反村规的啊，要让村里人知道了，不骂死你才怪。”柳艳吃惊地说。
春梅冷笑一声，说：“什么狗屁村规，我才不怕咧，大不了和他远走高飞，一辈子不回来了。”
“你想得轻松，你娘怎么办？两个弟弟怎么办？你难道就不管他们了？”柳艳两眼死死地盯着春梅。
这下春梅哭起来了——是啊，爹在她十三岁时就病死了，是娘含辛茹苦把他们姐弟三人拉扯大，她怎么忍心为一个男人丢下他们不管。
“可我就是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你说，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春梅拉着柳艳的手说。
“你、你跟他到什么程度了？你们有没有……那个？”柳艳忽然问道。
“什么那个？你说清楚点。”春梅莫明其妙地问。
“哎呀！那个，那个就是那个，你怎么还不懂。”柳艳急得直跺脚。
春梅还是搞不懂“那个”是什么，柳艳没有办法，只好把嘴贴着她的耳朵告诉她。
这下春梅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连脖子和耳根都红了。但她很快又使自己冷静下来，脸色也很快恢复了正常。她咬着嘴唇想了想，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喃喃道：“只要他想那、那个，我……随时都给!”
柳艳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叫道：“你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春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作为女人，这样的话想在心里可以，说出来那是万万不行的。于是，她窘得满脸通红，只恨地上没有洞，如果有，马上就会钻进去。
看着春梅羞得无地自容的样子，柳艳忍不住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柳艳这么一笑，春梅反而冷静下来了。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她眼珠子一转，把话题引到了柳艳的身上。
“你说，咱俩是不是好姐妹？”她一跺脚，故意板着脸问。
柳艳马上止住了笑，大眼睛扑闪了几下，然后就盯着春梅问：“当然是好姐妹了——你、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春梅冷冷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柳艳一脸的莫明其妙：“我没有什么秘密啊。”
春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别以为你心里想着谁我不知道，瞧你在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的样子，就知道你的魂早让他给勾去了。”
这下轮到柳艳脸红了，而且马上红到了耳朵根。春梅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心里得意地想着，这就是笑话我的下场。
突然，柳艳鼻子一酸，几滴眼泪流了出来。
春梅吓坏了，一把将她抱住，问道：“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他……他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就知道啃那本破书！”柳艳委屈地说。
“这个书呆子假斯文，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竟敢在你面前摆臭架子，我非好好收拾他一下不可。”春梅放开柳艳，气呼呼地说。
柳艳一听急了，赶紧说：“别！他这人脸皮薄，经不起骂的。”
春梅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男人脸皮簿都是装的，我娘说了，越是脸皮簿的男人，到了结婚那天，你就知道他脸皮有多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