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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花梦碎

胡卫官前脚刚走,刘老爷后脚就赶紧关上客厅的门,“夫人,看来这次,我们刘家是摊上事了。”刘老爷慌慌张张的对陈氏说。

“怕什么?老爷!大不了我们借他们十万大洋,只要张司令他肯认帐就行。”

“可张司令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都称他是“混世魔王”,他借的钱,不知道要等到哪一辈子,才能还得上。”说完,刘老爷长叹了一口气。

“老爷,你也别太在意,不就是十万大洋吗,就算是我们,白送了几樽千手玉观音给张司令罢了,以后,我们刘家有什么事,找他张司令帮个忙什么的,也好叫得应。”陈氏的话虽说得慷慨,实则像是在自我安慰。

“说得倒轻巧,这年头,跟他们这些军阀打交道,不被他们扒掉几层皮才怪,你还指望沾他们的光?这次借了十万,下次不知还要借多少呢?”刘老爷的脸,像是快要下雨的天,刹那间,愁云密布。

“爹,娘,不要再吵了,你们还是多考虑一下眼下的事情吧,反正这个女人,我是不想要了,叫喜娘再去给我找一个。”刘青山按奈不住的说。

刘青山这一开口,却又将话题一下子引到李婉婉身上来。

陈氏敝了一眼龟缩在椅子上的李婉婉,说道:“婉儿,这次算你走运,要不是看在胡卫官的面子上,定叫你死得难看。”

“谢谢老爷和夫人,婉儿感激不尽……”李婉婉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夫人,要不,就按胡卫官说的,把婉儿送给张司令做姨太太?”喜娘也终于开口了,其实,她是害怕胡卫官再来,找她的麻烦。

“我不要做姨太太,我不要做姨太太……”李婉婉一听喜娘说,要让自己去跟张司令做姨太太,情绪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个由不得你。”陈氏一边说;一边将眼光投向了刘青山,像是要听听他的意思。

“不!我不同意!我们刘家花了那么多钱,还请了这么多的客人,好不容易才把她娶进门来,就这样白白送出去,那还不如让她死在这里。”

“少爷,是你自己不想要婉儿的,现在你又不肯放她走,你说,你到底想要怎样?”喜娘连忙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主的放她走,这样太便宜了她。”刘青山没好气的说。

“老爷,不如这样,”陈氏突然想出了一个办法:“张司令不是想找一个姨太太吗?不如……不如我们把婉儿,卖给张司令作姨太太,就将她抵五万大洋,张司令来借钱的时候,我们只拿出五万大洋,再把婉儿抵去另外的五万大洋,这样,我们既可以把婉儿送出去,又能省去五万大洋,岂不是一举两得?”

“刘夫人这个办法好,刘夫人这个办法好。”喜娘连声称赞道。

“好是好,只是张司令会答应吗?再说,要是张司令压根就看不上婉儿,别说五万大洋,我看,到时候五千大洋都扺不上。”刘老爷担心的说。

“唉!事已至此,我们只有豁出去了,婉儿对于我们刘家来说,现在是一文不值了,只要能把婉儿甩出去,能扺多少算多少。”

“不!老爷,夫人!不!我不要做姨太太,我不要做姨太太……”只听见“扑通”一声,李婉婉又跪了下来,连哭带喊的说着:“老爷,夫人!婉儿宁愿去死,也不去做别人的姨太太……”

“放肆,”刘老爷大吼一声:“记住,婉儿,你现在是我们刘家的人,就必须得听从我刘老爷的安排。”

“不!不!老爷,我死也不做姨太太……”李婉婉的态度越发倔强,哭声也越来越厉害。

“你刚才不是说,在我们刘家做牛做马都愿意的吗?怎么一下子又变卦了呢?”陈氏反问道。

“我刚才只是说,只要不让我离开刘家,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求求老爷和夫人了!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笑话我,刚过门的媳妇又改嫁……如果你们一定要把我赶出刘家,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娘家的人……”

尽管李婉婉在客厅里,哭求得死去活来的,可刘家人,全都用一种无动于衷的眼神,看着李婉婉,没有一个同情她。

“算了,刘老爷,既然婉儿不愿意去给张司令当姨太太,你们就不要太勉强了,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喜娘看着李婉婉几近崩洿的样子,又开始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虽说喜娘是爱投机取巧的人,不过,她却是个软肠子,她知道这个祸是自己惹出来的,也只好自己去向刘老爷求情了。

“好,既然是喜娘替你求情,我就放过你一马,不过,到了我们刘家,就不能像做公主一样整天闲着,得替我们刘家干点活。”

“谢谢老爷大人有大量!谢谢老爷!只要老爷肯留下婉儿,干什么活,婉儿都愿意!”

“爹,我们家能有什么活给她干?”刘青山显然不愿意让李婉婉留下来。

“是啊!老爷,我们刘家是做古董生意的,难道你要让一个少不经事的弱女子,替我们卖古董去?”陈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刘老爷。

“这个不用你们操心,我自有我的办法,”只见刘老爷慢条斯理的说:“我打算把婉儿送到秦老爷家的染坊,洗布匹去,前几天,我去秦老爷家收帐的时候,秦老爷说,他家的洗布房缺女工。这样一来可以把婉儿送出去锻炼身子,免得她在家,让人看得心烦;二来也能替我们刘家挣回一些工钱,虽说我们刘家并不缺她那一点钱,不过,让她挣一点钱回来,也算为我们刘家弥补一点损失吧。”

“嗯,老爷,还是你想得周全。“陈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山,你觉得怎么样?刘老爷问。

“爹,就依你的。”刘青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婉儿,这可是你最后选择了,你是愿意去洗布坊洗布匹呢,还是愿意去给张司令做姨太太?刘老爷厉声的斥问道,

“我愿意去洗衣坊洗衣去。”李婉婉连忙回答道。

“那好,明天我就带你去秦老爷的染坊,记住,你要是再不好好干,这条白绫,我随时为你准备着。”

“知道了,老爷。”李婉婉连忙拭去脸上的泪水。

“下去吧。”

李婉婉刚要走出客厅,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只见她转身对陈氏说:“夫人,既然你们都已经原谅我了,我的红花玉佩,还是还给我吧!那可是我爷爷送给我,让我随身携带的。”

“一个破玩意儿,还看得像宝贝一样,我们家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比它贵上千倍。”陈氏连看都没看,就摸出荷包里的红花玉佩,扔在了李婉婉跟前。李婉婉立即捡起玉佩,看了又看,擦了又擦,然后像宝贝一样收藏了起来。

世事竟然如此难料,一场意想不到的遭遇,让原本嫁入豪门的李婉婉,瞬间沦落到了连佣人都不如的下人,甚至差点还丢了性命,什么披金带银,什么荣华富贵……对于李婉婉来说,这一切都变成了奢望,等待她的,将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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