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虽然已经到了沿河看柳的季节,可是夜晚的屋外还是出奇的冷。我才站了不到半个小时,手就已经冻的冰凉了。
晚自习下课,大波大波的学生从教室回宿舍,有几个人经过宿舍楼门前的时候,还走特意过来询问我为什么这么冷的天还站在门口,我都以“等人”的理由答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话传到了李.老师的耳朵里,于是我被罚站宿舍门口变成了罚站在升旗台上。
升旗台比宿舍楼门口更冷,因为四周没有什么遮挡物,五行红旗和我的围巾一起在凛冽的寒风中迎风飘扬,特别有风度。
以前学校的升旗台是优秀的学生入选为升旗手,才有资格荣登的位置,现在我却也能站在这里,想着想着,我又骄傲的昂起了头颅。
这是我第一次罚站还这么开心,第一次做错事还振振有词,因为我一直认为是这些苦交换了李波的安然无恙。
那位神明还是很仁慈的,给了我最最轻的惩罚。
“灵菲!原来你在这儿呀,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李.老师大发慈悲,放你回去了呢。”李波拿了一件很厚的衣服,小步跑了过来。
“是啊,我站在升旗台上呢,羡慕吧,嘿嘿。”我低着头望着李波,“你看我现在要比你高好多呢!”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的嘴唇都冻得发紫了。”李波赶紧把手里的那件厚衣服递过来,“快点穿上,衣服比较大,可以把膝盖也一起裹上。”
我接过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了身上,确实暖和了许多,“你特地过来给我送衣服的吗?”
“不是……”李波狡黠的一笑。
“哼!不理你了,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良心!”我假装赌气的说着。
“你听我说完嘛,我是想着过来陪你,所以顺便带了件衣服过来。”李波慢条斯理的说完了剩余的话。
“好吧,你既然想跟着我一起吃苦,那就也站上来吧。”
我腾出了点空间给李波。李波撑着周围的护栏,一个箭步越了上来。
风继续的刮着,夹杂着一片片薄薄的雪花。从时间上推算,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虽然天气“雪上加霜”,可是这个冬日里的夜晚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寒冷了,不知道是因为李波送来的厚衣服,还是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和李波的谈话基本上都围绕着“非典”,他跟我讲医院里的白衣天使、生离死别,我跟他说学校里的生活学习、琐碎小事。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李波突然问我。
“你不会死的,而且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是说如果。”李波盯着我的眼睛,仿佛在窥探我接下来说的话有没有撒谎。
“我……”
我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可能也会难过死吧,我不敢想象没有李波的世界,那也许就是末日吧。
“不勉强你了,算我没问。”李波的眼里划过一丝落寞,立刻又转为兴奋的望着地上已经堆了很厚的积雪,继续说:“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我疑惑的看着他。
李波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转身从升旗台上跳了下去,然后直直的摔在雪地上,在雪里深深地印上了他身体的轮廓。接着用手指在左心房的位置画了一颗心,心里面写上了“汪灵菲”三个大大字。
做完这些后,他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白雪,还仰着头乐呵呵的指着这三个字大声的对着天空喊道:“汪灵菲,我爱你!”
那一刻,我又一次热了盈眶了。
“灵菲,这是我第三次问你,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李波突然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的看着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知道你最害怕孤单,最害怕等待,那就让我来结束它们吧。我会一直一直很好的待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被欺负。为了你,我会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不再玩传奇,不再胡混。等我们都长大了,我会找一份好工作,然后就娶你。”
我差一点就被他的话动摇了,李波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而且也许他真的能给我一份,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那种宁静。
我想象着他空口勾勒出来的那幅画面:“青梅竹马,流水人家”,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美好呢?可是与此同时,脑子里也同样闪现出了另一个身影——肖圆。
也许我割舍了这段幻想的爱情,可以换回曾经珍贵的友谊,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再想怎么拒绝我?”我久久没有回答问题,李波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可不可以只做你一晚上的女朋友?今晚过后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我唯唯诺诺的说出了这个不太公平的决定。
人总是很贪心,永远不会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所以终有一天,会为自己当初的贪婪自食其果。
“一个晚上?”李波有点不太明白。
“对,今晚。”我确定的点了点头。
“老天,我真不知道应该感谢你还是应该恨你。”李波轻叹了一声,“这样也好,一晚就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