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碰见了肖圆。
很久没见,她已经把头发剪短了,染了酒红色。不过短发的她还是很美丽,除了那一双哭得红肿的核桃大的眼睛。
“肖圆!”肖圆低着头和我擦肩而过,我犹豫了一下,从背后叫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
肖圆停住脚步,抬头望着我,“我去找李.老师。”
肖圆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我想她的目的应该和我一样。
“你是想问他关于李波的事情吗?李波他没事,医院还没有确诊,再过一周,还只是发烧的话,大概就没事了。”我把李.老师的话,挑挑拣拣的给肖圆重复了一遍,安慰她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真的吗?”肖圆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我。
“是真的,我和你一样很担心他,自然没必要对你说谎。”我坚定的说,好像李波真的没事一样。
肖圆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可是好像又不愿跟我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我看着肖圆孤单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她,先是抢去她的男朋友,现在又霸占着她喜欢的人。于是心里便开始默默的打算着,如果这次李波侥幸逃脱了死神的魔爪,那么我一定会全力撮合他们,不要再让大家都陷入在这种不快乐的死循环里了。
剩下的七天,我过的特别的艰难,每天都会从各种渠道获取李波的消息。
一天一天的熬,一分一分的等,一秒一秒的祈祷,我从来都没有像这件事一样在意过其他的事情,即便是当初报考内地西藏班。
有时候,我甚至幻想着会有一位神明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可以拿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来换取李波的健康,快乐也好、回忆也好、寿命也好,我一定都会拱手奉上。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从早晨起,我的心跳就开始加速,右眼皮跳个不停,听课不知所云,吃饭弄掉筷子,心中有无数的猜想和不好的预感。
好不容易听完了上午的四节课,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于是假也没请,就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宿舍,坐在床边等电话,虽然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打来。
我盯着书架上的闹钟一分一秒的走着,窗外的天色也逐渐由明转暗,由暗到黑透。
九点钟了,平日里响个不停的电话,这期间却出奇的安静。
我开始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只好又跑去李,老师的办公司咨询情况。
“汪灵菲,有你的信!”路过传达室的时候,夏奶奶叫住了我。
“哦,知道了。”
我走进夏奶奶的小屋,从一堆信件中,找出了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明信片,背面清秀的字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又是韩枫寄的。
“找到了,谢谢夏奶奶。”
“别忘了在旁边的本子上登记!”夏奶奶叮嘱了一句,继续扭过头看电视剧。
我拿着明信片走出了传达室,关好了门。
这张明信片右下角的日期标注的是两个月之前,那时候“非典”应该还没有扩散,它被寄出去后,可能是因为疫病的缘故,被搁置了两个月,才辗转寄到,我现在能收到它,是不是就意味着这场灾难即将过去了?那么李波是不是也没有事了呢?我自顾自的胡乱猜测。
明信片的正面是掩隐在繁花丛中的一座明朝角楼,绵绵的细雨给这座角楼蒙上一层淡淡的烟雾,背面依然是韩枫即兴而发的一两句话:“今宵的我,饮醉在了前世的那一场晓风残月里。藕花深处,杨柳岸边,烟雨楼台依旧是沧海茫茫。回忆像风,曾经拂动过我的心,而我,在回想,在聆听,在捕捉那一丝丝消散的温暖,感伤那越来越远的距离,却始终走不出曾经亲手圈起来的城墙。于是,我依然只能等待,等待你的温柔,等待遥不可及的梦。”
好优美的句子,好美丽的烟雨楼台,只可惜风尘仆仆,徒增了几许沧桑。
韩枫的明信片给我吃了一记定心丸,我席地坐在楼梯处,让点滴快乐的回忆,侵蚀掉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