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斌走后的好一阵子,我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我一直不愿相信他真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总觉得,也许某天还会见面。
上课的时候,我会感觉他在门外偷偷关注我;每天去传达室报道,期望能收到他从远方寄来的信;宿舍里的电话显示陌生号码,我也总觉得是他打来的。
可是这一切的希冀,最终都被现实打碎,他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这样杳无音讯了。
春节过后,一例可怕的传染病席卷了全国各地,蔓延到了每个可以传播到的角落,它成了新闻报纸上的头条,成了市井家常的话题,成了每个人最最惧怕听到的词语,它就是非典。
这是一种因感染SARS冠状病毒引起的新的呼吸系统传染性疾病。主要通过近距离空气飞沫传播,以发热,头痛,肌肉酸痛,乏力,干咳少痰等为主要临床表现,严重者会出现呼吸窘迫。传染性特别强,而且当时还无药可医。
西藏班五百多号学生,每天吃住在一起,对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根本上毫无抵抗力。因此学校在这段特殊时期也对我们有了特殊规定:不管什么原因,坚决不准出校门;本地班的学生老师通通放假回家;每天早晚测两次体温,喝三次大锅熬制的中药以作预防。
起初我们都不太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总觉得每天排队测体温、喝中药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被关了两周后,很多人都忍不住想出校门,尤其是班里的几个男生,这段时间正在沉迷于传奇的游戏里。
于是,有一天晚上,李波便带上了这一群男生翻墙出校门,去了“流恋”。
西藏班公寓是一栋六层高的楼房,学校为了防止男生翻墙外出,特地在男生宿舍那一面的所有窗户上都安装了防护栏。
以前只在一、二层有,男生们就从三楼往外翻;后来三楼也装上了,他们又从四楼翻。就这样一直装到了五楼,只剩下六楼没有防护栏了,翻墙外出的现象才有所改善。没想到,这次晚上查寝后,李波带着那帮男生居然从六楼又翻了出去,玩了通宵。
不过运气不好,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几个人偷偷溜回学校的时候,恰好被刘校长。
刘校长为此大发脾气,正巧这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学校的清洁工们都放假回家了,校园里堆积了厚厚的雪,于是正好惩罚他们穿着黄马褂,拿着大扫帚,在操场上扫雪。扫完雪后,还把他们几个隔离了。
所谓隔离,就是被关进一个小黑屋,观察几天,没有什么异样,才能放出来。每天,食堂的师傅们单独给他们做饭,然后专人送进去。
后来的几天,非典的态势,在许多专家和医护人员的努力下并没有被削弱,反而越来越猖獗了。新闻里每天都会报道某某地区又死亡了多少人,某某家庭又面临生离死别,某某白衣天使又牺牲在救援的第一线……
我们这才逐渐意识到,非典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在它面前我们的力量又是何其的渺小。
它就像一个恶魔贪婪的吞噬着一个个无辜的生命,而我们只能徒劳而绝望的活着,世界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末日即将来临。
对于“非典”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之后,我们自然而然的变得“规矩”起来,再也没有人偷溜出学校或者把难喝的中药倒掉,隔离室成了大家敬而远之的地盘,就连学校的“非典”防范工作也更加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