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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有所思在远道

来到宫里的日子还是依旧这样的百无聊赖,自己把自己圈禁与这一方小小宫殿里。忆菡哪儿都不想去,只想藏在这殿宇之下,等着秋风起看漫天黄叶远飞。

自从上次霁月公主来大闹过一场之后,这露荷宫倒是消停了很久。这样便是最好,她能盯着阳光从树叶中漏下的光斑整整发呆一天,也能捧着一碗热茶在檐下站上许久。只是偶尔李隽绎会过来瞧瞧她,只是,又有什么可瞧的呢。一个失了心丢了魂的忆菡,不过就像这秋日里那一池没有生命的残荷败叶罢了。

此日夜深。

上书房里依旧是灯火通明,批阅完了的奏章和没有批阅的分成两堆,整齐地码着。随着一旁沙漏里头的沙不断滴落,那两摞奏章的高度也在变化。

“皇上,夜已经很深了。您已经好几天都很晚睡了,今天奏章都批完了,可以早些休息。”一旁小安子提醒道。

“嗯,朕知道。只是朕今天还没有看过忆菡。”思及此处,嘴角不免爬上一丝温暖的笑意,多好啊……每天都能看见她,转念一想却又搁下了手中的笔,“算了,这么晚了。她一定睡了…”

小安子给李隽绎掌着灯,走去寝殿歇息。这夜里的深宫他不止一次走过,特别是上次送目送忆菡远离,这冷冷深宫的夜有时竟然如此令人心冷,不过现在好了,她在这个宫中,就在自己的身边,只要感觉她触手可及的存在,所有三尺深寒都化成了春水的温暖。

走过露荷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驻足望望,忆菡……就在这里呵。

“皇上,您看。”小安子把手中的灯提高了一点,手指向露荷宫的高台只上。

又是这样!她只是穿着中衣就站在了高楼之上,夜这么深……那些宫女呢?她的芒种霜降呢?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再一像一缕白色的萦魂,在这高楼之上。那根缚在心上的情丝狠狠勒紧,李隽绎几近疯狂地奔向露荷宫。

不由分说地推开宫门,守夜的太监吓了一大跳,正想要通报皇上驾到的时候,被呵斥一声住嘴。而皇上那又深又冷的眼神几乎能令人溺毙其中。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熟睡的宫人们纷纷都醒了过来,李隽绎不管他们的前呼后拥,直奔高台而去。

质问的语气还在嘴边,无数的心疼与责备就快要变成语言,就在她静默的转身,那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时,一切也便化成了错愕。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要拭去她的泪。

“我梦见他了。”忆菡的声音低如梦呓,“梦醒后便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秋日清凉的夜风无声地吹起,李隽绎停在半空中的一只手那袖子被夜风吹得高高飘起,手指离她脸上的泪珠是那么近,却仿佛是隔了千山万水和世事轮回,时间静止,手无声地垂下了:“不要多想,快睡吧,夜里冷。”

语毕却像是逃跑般地离开。他害怕她,害怕那一堵隔在他们之间那名叫江祈之的高墙。

他心里的坚冰也许已经融化,而忆菡的伤口可能还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够愈合。

没事……他愿意等,他愿意陪她。所有的哀恸,所有的心疼化成了所有的温柔,也许总有一天,忆菡和他之间可以亲密无间。

不出所料第二天忆菡染上了风寒,夏秋之交本就是生病的时节,吹了大半夜的风,怎么可能逃得了风寒。

太医是按照李隽绎的吩咐,一点都不怠慢地去做了诊治,开了方子。不过对于那浓黑的药汁,忆菡除了对着它蹙眉,其他什么都不想干。

可是那么关切她的皇上,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不喝药。这不,刚刚下朝换了衣服,准时就出现在了露荷宫。

“风寒了就要好好喝药。”李隽绎像教训小孩子一样说道,“怎么,自己不乖跑去吹风,还想赖掉吃药么?”语气尽量地云淡风轻,仿佛昨夜未曾为了她心伤一般。不再提起,不再想起,慢慢地用其他事物去取代,去充塞。也许她就会不再想起江祈之来。

依旧是蹙着眉:“看起来就很苦,而且现在都凉了,肯定更苦。不如就算了…风寒它自然会好。”

“胡闹!凉了就去再热一下。”李隽绎吩咐宫女把药碗拿下去再煮一次,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个锦袋,“朕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会怕苦,这个给你。”

忆菡接过袋子,打开一瞧:“松仁粽子糖!苏州的!”

看着她面上微微露出惊喜的神色,李隽绎也浅浅一哂:“朕就知道合你的口味,朕也爱吃这个。这些可是朕的珍藏啊。今天就赏给你了,要记得乖乖吃药。”

“多谢皇兄!”

“身体抱恙就要吃药治疗,不能因为药苦而置之不理自生自灭。只有面对了,知道该怎么去做了,一切才会好起来。置之不理和放任自流只会招来最糟的后果。”李隽绎对她说道。

“忆菡知道……”将松仁粽子糖推入口中,熟悉的甜味令人暂时性的心安。

李隽绎眼里是笑意:“好啦,那朕就先走了,记得一定要乖乖按时喝药。”

“忆菡知道,忆菡恭送皇兄。”

在仿佛很久的很久之前,有一个人也对自己说过“若是因为禁受了寒冷就永远缩在角落,只会永远地一蹶不振,不见天日地寒冷下去。只要等到晴天,勇敢地接受阳光的温暖照耀一切就会变好。”可是那个人走了,带着她的阳光走了,她永远、永远也等不来那所谓的晴天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热好的药端了上来,忆菡端起来喝了一口。呵……那蔓延到心里的苦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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