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泗呆愣,一时间不知所措,这杯中之物呈上去也不是,不呈也不是,难得令他犯了难。
君宸晔并不抬头,只是随意问道:“怎么还不呈上来?”
朱泗沉默了有一阵子,终是不敢逆了他的意,答曰:“皇上,暮妃娘娘这汤别致,只怕皇上不喜,不如用了晚膳不迟?”
君辰宇来了兴致,听这“别致”两字,只怕那东西又是什么白水茶叶来的,她总喜欢这样,他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前些日子她行为古怪,仿佛是下定决心了要做什么,他却无从查起,如今她这样直白地将东西送来,他倒不免好奇了。
“呈上来,朕看看。”他轻声道,未听得朱泗相应,却是门外率先传来的一声月朗风清,鼻音极重。
“皇上要看什么,不如叫上雪殇一起?”
那女孩儿一身白色墨竹染梅齐胸襦裙,外罩一件白色绣蝶披风,尤以裙摆绣功精致,莲步轻移之下,仿佛蝴蝶绕着仙子翩翩起舞的灵动,两袖一段青锦纱金丝镂蝶袖衣,衬得整个人出尘淡雅。
朱泗循着声音望去,心底并不平多什么波澜。皇上身边妃子众多,但是敢穿着白色过街、直称自己闺名的却只有这一位——暮氏清璃。他原也觉得奇怪,明明是暮清璃,却一直是雪殇雪殇地自称,只是皇上也纵容着,满皇宫里也都习惯了。
他心底还在暗暗揣度,前面君宇辰已经先出了话:“你病好得倒快,早上见了起色,晚上便能行走了。”话中讽刺之意不难觉察,意在指破她谎言。
满皇宫的都在传,暮妃病了这十连日来,每回来了人都是推说身子不爽,如今却好得这样快,不免让人猜疑了。且她生病,从来不召太医,都是固执着自己会些浅薄医术应付了,每回却都是病个一月半月起不了床,于是乎,传言便成了这样:暮妃娘娘每回被皇上折腾地下不了床,便是称病,但碍于面子浅薄,也不曾召了太医瞧瞧,长久身子便弱了。
简略了说便是这样的:皇上勇猛!
雪殇笑问:“皇上以为雪殇该怎样好呢?要不要每日服用半两砒霜假戏真做来得更好些?”
朱泗心以为皇上该是怒了,毕竟没有哪个妃嫔敢如此顶撞皇上,暮氏虽也常有,只是如今皇上身份不同,她却身份不变,这话说出,罪责不轻。
朱泗心惊胆战地望去,却不想那座上男子面色不变,只是推了推手示意他们下去。朱泗屈身答应,却是迟疑了有一会儿,才将食盏置于桌上,示意众宫女们随着出去了,临了关上门,他听得屋里一句:
“病好得这样快,衣裳还穿的这样单薄?”
君宸晔从前面徐步走下,顺手取了自己身上披风小心翼翼披在她身上。
雪殇微微抬了颚,细细看着他的脸,的确是俊雅的公子,若是没有那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应该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罢。她心里微微赞叹,竟不自禁道:“君宸晔,你长得的确不错,只可惜,咱俩是契约夫妻。”
话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眼神竟然微微带着丝猥琐,唇角笑意也奇怪得很,与往常太不相符。
君宸晔面色并无什么改变,手上动作确实一顿,随即笑问她:“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雪殇一时呆愣,反应过来,登时怒了!他是觉得自己适才话语是为了取悦他?是觉得自己的猥琐取悦了他?
“没什么!”她恼怒一声,遂欲转过头去,却忽然觉得唇角一热,一丝温热也从腰间传来。
“君……宸……唔……”她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随即又机警的咬死了唇,不让他进来,脸上浅浅喷薄的气息却更近了。
该死的,这斯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取悦他的?!
雪殇心中愤愤,咬死了唇不动,心中已经是一遍遍骂起来:把姑娘想得这么无聊,专程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用自己的猥琐取悦他,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