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十五分，经过了同那些记者玩弄文字游戏的交涉，戴菲回到了办公室。她想问一问尹开泰的调查进展如何。看见乔林她的公公正坐在她办公桌后，手里拿着报纸，读她写阿珍母亲的文章。
“你写的小说真不错。”他冲她眨眨眼。“搬把椅子过来，看看这些。”她扬了扬手里一把照片。
戴菲的心脏快速跳动，她能感觉到她的脉搏的加速。
“经过筛选，集中到六个人身上，”他说。“开始入选的人有很多，然后再筛选，太高的不要，肥胖的不要，太老的不要。”
他将照片逐一摆到桌子上，戴菲看见以后，心沉了下去。她们都有可能是阿珍，但也可能都不是。她快速的扫视过每一张照片，看看能不能凭着直觉找出来，这是她的习惯，然后，她才逐一的细看。
乔林出色的完成了他的工作。所有六人都是根据她的描述筛选出来。她忽然暗自骂自己，如果她能提供更多的信息，而不是模模糊糊的胎记与疤痕，她就能几乎百分之百确定阿珍的脸。
“试试这个。”当戴菲无奈的耸耸肩时，乔林说。“想象着照片上的人带着假发，有胎记和伤疤。看看能不能确认？”
仍然毫无收获。她叹了口气。
“不要放弃。”他拿出了照片上每个人的简历。一共六份。戴菲怀疑的看着他。他说：“这是很多人收集起来的。也许你能从中发现有用的线索。”
戴菲大略的读了一遍，随后，又斟酌的看了一遍。
“李园园，李淑珍，”戴菲大声说着。“都是一个姓，巧合吗？也许，这个暂且保留。三个人仍然在司法部门任职。嗯……丁玲玲，名字像打铃。现在不能确定。”
“她有吸食毒品的嗜好，”乔林说。“没有镇定剂她就活不下去。她为人处事很张扬。”
“应该不是阿珍，”戴菲说。“她不会很张扬的生活。她担心被发掘出她的过去。我们可以排除这个了。”
戴菲扫视着另外的简历。“莎辛欣，她年纪太大了。阿珍应该只有二十三岁。这女孩已经二十九岁了。”
“说是二十九岁，”乔林说。“但照片上看起来很年轻。”
“戴菲仔细的又端详了一遍照片。“你说得对。阿珍用的是其他人的身份。她没有多少选择。好，我们不能仅仅根据年龄就排除她。”她笑着对公公说。“你从不忽略任何细节。”
他也笑了，示意她继续。
还剩下三个。一个在学校任保安，一个结婚了，做了家庭主妇。最后一个曾经辍学，后又返回警校，现在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
戴菲对那个结婚的女人产生了怀疑，特别是她已经生了孩子，但尽管如此，考虑到特殊情况她没有把她排除在外。
戴菲困惑的摇着头。想轻而易举从这些照片中挑出阿珍太难了。“假定阿珍就在这六个人当中，你有没有什么点子让我们进一步查下去。”
她看到乔林眼里闪过一丝光。当了三十年的记者，他总能在任何困难下找到破解的办法。
“我一早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戴菲大笑：“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告诉我。”
“首先，跟踪她们。我们在街头巷尾都能找到自己人，跟警察一样出色。其次，找个理由，譬如说做社会调查，给她们每个人打电话，录下她们的口音。你同她说过话，可以认出她来。最后，在她们工作时暗中调查她们的住所，可以得到有价值的证据。”
戴菲崇敬的点着头。“我早上也在想这些事，可脑袋跟浆糊一样不好使。你把每一件事都计算好了。太好了。我最喜欢假借其它名义打电话的主意，没有风险。我们先试一试这招。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开始筹划跟踪嫌疑人了。我们先通过电话确认这些人中是否有阿珍，如果有，再派人跟踪她。我可不想吓到她。我不知道当她发现自己暴露在我们面前将要做什么。不过跟踪她有可能被觉察出来，她可能在警察部门工作，或者接受过跟踪训练。跟我们挑选的人一样出色，她可能在一分钟里就发现了跟踪自己的人。”乔林要说话，她摆手示意他等她说完。
“我不是说这种办法不可行，只是不能草率行事。否则她会突然消失的。她以前就这么做过。但是这一次我准备好接她的招了。”
“现在可以进行调查了。但同时调查太多人风险太大。所以我们先排除一些可能性，如果我们先把调查范围缩小到一到两个人，调查的把握性就大的多。同意吗？”
“同意，”乔林平静的说。他把资料和照片整理在一起。戴菲知道他未必完全同意自己的看法，仍想自己调查下去，但不想在她情绪高涨时同她争论。他将根据电话和跟踪的结果重新调查锁定。相较协作，他一贯喜欢独自行事，喜欢冒险。而戴菲向来谨慎。尽管他们现在合作，但其实并不像两个伙伴，而近似两个实力相当，火花四溅的对手。
他教她要充满攻击性，她的表现却远远超过了老师的要求。不过有时她也感觉到，过分的主断而不计后果是不必要的。这一次，考虑到人命攸关，她跟根据自己的直觉判断作出决定。
“有很多事要做的，比如先找几个朋友……”他微笑着说，“事实上进行电话调查。我们可以今天晚饭时候开始。同时我会选好负责跟踪的人。午夜前我会试探着开始行动，你可以等着看我收获了什么。”
临走时戴菲叫住他。他转回身。
“谢谢。”戴菲由衷的说。
他挥了挥手。“我本来对这案子也很感兴趣。”说完他走了。
只要阿珍就在这六个女人中间，她想，单凭电话里的声音对她就足够了。这只是一个期望，她不确定。但她会继续写她的系列报道，继续刺激阿珍直到她跟自己摊牌。
眼下她还得完成马白交给的工作，她摇摇头叹一口气。下午两点钟她和莫小菲有一个见面——-莫小菲是阿珍的养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