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窗内人影微动，转头朝她看来，她隔着一层窗纱也能察觉白循在笑，一贯温柔的笑意，挂在嘴边极温暖，像春风一般，一路飘进心底。
她不自觉也微微勾了嘴角。
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白循停下手上的毛笔，她乏得连打哈欠。
立在边上的仙娥见她困得不行，低声道：“姑娘先去睡罢，殿下要忙到深夜。”
“每天都这么多事情么？”
“天帝把一半的事务都交给殿下掌管，殿下历来亲力亲为，凡是都是亲自料理，是以每每都要忙上一阵，这几日不在，搁下许多事情没处理，才会忙到这么晚。”
眼皮沉重的堪堪便要压下来，她勉力撑住，单手撑腮托住睡意。
困倦阵阵袭来，孟初撑着脸颊的手一软，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白循出来，摸着她的头低叹一声，将她抱进了屋内。
舒适的大床让她睡得更深，一心潜入梦乡。
白循将被子拉至她胸口，侧坐在床边。
一道金光从后背射来，击中孟初额头，她呼吸渐沉。
“父君。”
白循起身躬身行礼。
“你好生糊涂，糊涂啊！”天帝一甩袖袍，冷声斥责：“你带初儿去昆仑山做甚？少典是什么人物，你以为你几句话便能骗过他不成？你这般不经思量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能什么后果，不过孟初的身份泄露罢了，父君怕了？”
天帝冷哼，“她是你亲妹妹，你这般对她使心计真真有出息得很。”
半响，低叹：“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白循不语，眉梢渐冷，不急不缓道：“还生了个好女儿，我不曾动心害孟初，若是想害她，便不会等到现在，封印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趁早告诉她。再者，我带自己的妹妹出去玩玩有何不可。父君不说，我不说，这四海之内便不会有人知道这秘密。”
“我拼了半生修为才得她平安喜乐，你若是毁了这一切，便不要怪我不念父子之情。昆仑山莫再让她去了，你这承玉宫也让她少来，凡是和长乐有关的一切都不要让她接触，否则……”
白循踱几步，关了灌进冷风的窗，笑道：“否则？我也是你儿子，你这般偏心真叫人心寒。只是当初狠心阻拦，如今却加倍弥补，怕亡羊补牢，来不及了罢。”
天帝面目凝重，摇头长叹，鬓角几缕银发略显苍桑。
长乐一死，他便也随着老去。
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是对是错。
天命不可改，他偏偏不信，到落得这般境况。
“罢了，该怎样命数已定，便看她造化罢，你再莫插手我便心安了。”
天帝抬步欲走，白循却在身后道：“还望父君莫忘长乐之死，墨谌的命我定要亲自去取，你若得消息装作不知也算是慰藉长乐亡魂。”
“你若杀他，太子之位也将不保。”天帝顿住步子，回头睨他一眼，叹道：“自己选择罢，长乐也好，孟初也罢，抑或还有你，都是天定的命，能担后果才是我天帝的儿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