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过我便愈发嗜睡了,有时候一天中多半都窝在床上睡觉,别家的女人已经在为元宵节准备,洗衣叠被的,捣腾家柜的,唯独我们了,洗衣服叠被子的是慕容元启,干什么都是他,我乐得自在,实在悠闲。
“你还睡,要不要出去走走。”慕容元启问道,今天他穿了件较为随意的大袍衣,笑意温然。
“我很困,不想出去。”我嘟囔,均匀的呼气吸气:“贤郎,你等会帮我叫的英子姐来吧。”
“不是想睡吗?叫她来做什么?”慕容元启便问,给我垫上一个高一些的棉花碎布枕头。
“我都有三天没洗头发了,会变臭的。”我道,我向来爱惜自己的头发,那一头如墨青丝只怕是世间在难找到跟好的。
“英子和村东的大姨娘去了集市,很晚才能赶回来,那和你一样,都由我做的。”他佯装怪道,拢起我的头发,柔声道:“今天我不出去了,帮你洗头发。”
我心里没来由的慌张,后来一想展颜笑了:“好。”
然后我看着门槛出去,走到没了叶子和花的琼花树下,等着慕容元启烧了水过来。
望着澄澈如碧蓝琉璃的天空,又笑了笑。阳光细细筛下,碎金般莹亮璀璨着,就连穿着布衣的我,都镀上了美好明润的清芒。
“阿柔,你小心些。”慕容元启道,认真地将我的头发放下来,和做一个仪式般的郑重。
“你从前没为我洗过头吗?”我笑问,微弯着身子,说话显得有些吃力。
“没……从前你只让我帮你这梅花,你那时很喜欢梅花。”他温声道,拿起皂角来,有用大的木勺舀起温水冲洗我的头发。
“我还没见过梅花的样子嘞,下次贤郎的带给我瞧瞧。”我唇角一扬,明亮清晰的弧度。
“要等过上几天,一定给你折最好看最艳丽的一枝。”他温和道,可能自觉洗干净了,便从水里捞起我的头发,用干布一遍一遍的擦拭。
“先生。”老远一声大喊,我知道是顺子他们来了,最近因为困倦的原因,我便不再教习他们的功课了,本来天天与他们混在一起玩闹,如今这样的清平淡淡,反倒寂寞。
“你们怎么过来了?”我既惊又喜,笑的开心。
“先生,这样多天都不想我们。”殷儿扁嘴,我笑着敲一下她脑袋,道:“我这不是怀上了小宝宝,动不得吗。”
“先生还说,方才我们看见启叔叔给你洗头发呢,那场面真温馨,和我爹娘当初一样。”曦儿坏笑道,我脸红了,慕容元启便正好出来。
“启叔叔。”众人叫道,慕容元启与这些孩子也是亲近,含笑应下。
“启叔叔,方才我们可都瞧见了。”顺子坏笑,慕容元启便有些不自在。
“啊……你们真没大小,不许再说这事了。”我打断,问出他们的来意:“你们来着有事吧。”
“先生就是聪明。”曦儿叫道。手在补丁背包内摸索,忽笑的开心:“我们给小弟弟绣了衣服,特意送过来。”
那是件我实在不好恭维的小衣了,可见用的是好绸缎,棉花也多,绣的花色是福气娃,我当下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慕容元启便从屋里那出藏了半年的桂花酒饼来,又邀了他们留下来吃饭。
可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的想法,在几日后的元宵佳节彻底打破……心碎,只留下一地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