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秦皓天出征了,听着人说倒只是去压着一个较于张狂的小国,也是在那日太医院传了脉信来-----来仪宫韵贵妃以有两个月的身子.
在于那日午时一刻,宫里的大总管带了夏侯凌封赏的圣旨来,赏赐很多,尽是些养胎安体的上上补品.
其他各宫不论得宠于否的宫妃与受封于外的个阶命妇和夫人,也是大批大批的备礼往来仪宫来.
一时间,素来冷清的宫里倒有门庭若市的热闹.可送着多了,心里不免起疑,虽是没有让人回了,却也没留在宫中.
除了夏侯凌送来的,其余的能送的便送走,不能送的也将其设法变卖送到南朝去.
当夜,夏候凌居然也来了,抚着我尚是平坦的小腹,眼底是难得可见的柔情。
我到今也算发现,原来纵是他这样的大人物,依旧是普通人,依旧可以是个父亲.
“陛下,这是妾的孩子。”我伏在他怀里,浅浅的笑着,对于这孩子,我到底有不少初为人母的欢喜。
“你这肚子倒也争气。三个月便得了他,莫不是南帝真的选了个万能公主。”他的声音这会儿也听不出什么嘲讽,轻握粉拳,即便放荡惯了的我,也是不曾被这样间接被人的羞辱的。
“陛下可有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我不满的嘟嚷一声,看着他脸色铁青,我心中竟生出个很幼稚的想法。浅笑道:“陛下不妨让妾瞧瞧,您是墨汁还是朱砂。?”说完这句话,我悠的打开门跑出去,只余下他愣愣发呆。
我没在待在宫里面,心里没来由的高兴,连跨出的步子都极大,直直的便往御花园走去。
此时以至夏日荷花池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
不曾想,北人也有除了粗犷野蛮外的似水柔情。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有羞涩的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些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的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