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五年十二月，除夕。因为只是家宴，并未大举操办，草草的聚一聚也只是数桌罢了。
“六宫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那孩子为着入宫，着意穿戴得鲜亮，愈发显得粉妆玉琢惹人怜爱。
“有五岁的样子吧？长的讨喜，孤家喜欢。”我趣道，捏一块龙桂酥饼，蔼然笑道：“过来给姨母瞧瞧。”
那孩子有些羞涩，小心的瞅一眼含着得体笑容的母亲。
“大皇，孩子太小，受不起。”六宫道，我面色一僵，不由冷了脸。
“六宫，今日是除夕节，何必总惹得不快活？臣瞧这孩子大概认生，安安静静也是乖巧的很，不过男孩子，大多活泼些好的。”九宫打圆场，我瞧一眼六宫咬着牙笑着，不由心烦。
“罢了罢了，阒月。”我悠然道，既然酥饼已经拿在手中，再不好放回去的道理。让阒月取了盘子来赐给巫马筰（zuo）。
“母亲说，小孩子不能吃太饱了。”大概这孩子也是瞧出六宫的不满，细声细语，却盯着酥饼好几眼。
六宫不动声色的专心为巫马筰布菜，赐饼的事便也搁下。
箜篌笙箫，丝竹靡音。
舞女一个又一个的踏入殿中，慢慢的舞起来，一颦一笑具是年轻的样子。
“母亲。”巫马筰道。
“不许多说话。”六宫严厉道，她刻意压低声音，眼睛仍旧瞧着殿中心的节目。
“我想如厕。”巫马筰低声，有些委屈。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多事情？宫中不比府中，要不忍忍，跳完这一曲舞，母亲带你出去？”六宫放柔声音，喂一口黑鱼汤给巫马筰。
我全部看在眼中，压着笑轻道：“阒月，等会将巫马筰带到孤家宫里来。”
这话大抵旁侧的柯敛听到了，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
“小柯，今夜就不过你那去了，准了公氓氏对弈。”我道，他颔首答应便比来时更沉默了。
“孤家乏了，晚了便自个散了吧。”
打着灯回宫，下着小雪。
“往地牢送叠棉被过去吧。今夜怕是难熬的冷。”我不由轻语，脸颊一冰，原来有雪躲过华盖落在脸上。
“算了。还是叫人悄悄的接他过来。”却又犹疑：“他若是不过来了，就说巫马筰在孤家这。”
“是。”黑影掠过树梢，很快的消失不见。
我愈发觉得冷极了，裹紧狐裘。
红烛‘啪’的爆一声，我正浅睡，猛的激灵。
“大皇，阒月公子来了。”
隐隐有孩子的哭声呜呜的传来，似隐忍的着。
“不许哭。”阒月喝止，巫马筰瞪着乌溜溜，撇着嘴哇的哭得更大声。
“筰儿。”我软声道：“是姨娘让人接你过来，明日便把你送会母亲那去，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