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被浮云悄然遮蔽，周遭暗沉下来，有小虫的叫声，我一身紫衣显得有些萧条。
昨夜的梦做的奇怪，真实却不真切。
“九宫……一切备得妥当吗？”我轻问，不觉叹息一口：“我愈瞧，愈觉得这人间是个好地方。”
“明天，最美的地方却要成为最肮脏的地狱，我心里光想想都觉得痛快。”我发笑，旋转身子坐下，九宫便也坐下来，倚在我手臂上。
“十一，我们结盟好不好。”她问。
月色无声流淌，周遭是止水般的安谧。夜风徐来侵衣一点微寒，秋虫低鸣声声凄切，激起深心里感伤莫名。
我既然忘了这一层的关系，九宫是个狠角色。
“九宫甘心？”我问起当初她问我的问题，她不过踌躇半下答：“怎么不甘心？”
“好。”眼底幽幽一点星芒闪烁，打完此句再无言语，气氛生冷。
就这样一睡到天明。
夏天里燥热是难免的，孩子也不乖顺，一个劲的哭喊。倒是一岁大的慕容博灼安静的很，似乎晓得了今日悲惨的结局。
四宫没来，她病过去了，在难下地走路。我不由想到她那几日开导我的话，犹觉得自己是心狠的。
“十一宫殿下，请吧。”
隐隐带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夏日热的慌，心却冷得寒。
“孤人在此誓。”我低低吐字，渐渐转为锋利：“今斩元狗后裔慕容夏侯二氏之子，以吊大皇俯首之威，以慕容夏侯二氏子之血，祭橐尛天神瞻仰之威。若佑之吾悉兰万年矗立，斩元狗之子子孙孙，享天下一统之。”
不再是墨竹。是把大刀，磨得锋利极了，微微一转迎向阳光灼眼的很。
手起——刀落
很轻微的“嗤”地一声，却伴了声凄厉悠长的惨叫。
我转过头，看见了换上红衣的四宫，她还是来了，在众人的搀扶下，颤动着。
那身红衣与慕容博灼的血像极了，同样的红，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大大的，圆溜溜的。
我吓了一跳，悠的向后退一步。
心中是麻木的，当我的孩子已经不再哭闹的时候，我既然感觉不到痛。
环绕四周，空旷的地面上猝起一座座错落有序的房屋，奢靡的宫殿。
这是真的奇迹，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大地在晃动，那些房屋是由渐渐的透明虚无转为真实的存在——
当两个孩子的血慢慢的流满了那个巨大的圆盘，像是祭台，红的刺眼。
“九宫，你看见了吗？”我傻傻的问，刀握不住了。
“我瞧见了……瞧见了。”九宫说，她在笑。有一点点的轻笑转为猖狂的癫笑，伴着泪水。
血开始流下圆盘，在阶梯上，慢慢的那些屋舍便有灯光亮起，那是悉兰人在守岁年才会亮起的年灯，寓意着新的开始。
“你看，他们新的开始，却是我孩子生命的结束。”我弱弱的开口，颤抖着，昏眩着。
终于在无法阻止的澎湃山呼中，倒在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