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身高绝对超过了两米,连许镇鸿那种海拔在他面前也要相形见绌,就更不要说蔚然了。
两相对比之下蔚然甚至显得有些袖珍,高山仰止,身高的巨大差距无形中产生了一种窒息般的威压。
“嗒……嗒……嗒……”
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荡,巨汉步履自信从容,一步一步向着蔚然逼近,近距离之下,那种身高上的突兀反差,就显得更加明显了。
直到两人距离接近十米,巨汉停了下来。这是敌对双方所能容忍的安全距离,一旦跨越这道界限,沉默会被打破,生死的厮杀会一触即发!
但是,巨汉停了下来,他并没有急于生死对决。比常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交叉在胸前,显得很随意,闲庭信步,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蔚然。
“你很不错!”
巨汉说话了,听起来是赞赏,就好像小孩子堆砌了一座摇摇欲坠的积木,长辈的那种粉饰性的夸奖,将自身摆在另一个完全超越的层次高度,来评价蔚然此次击杀狙击手所做的努力,显得非常盛气凌人。
刺耳,异常得刺耳,明明是夸赞,却比被骂还要难受。
“在这一百个人里,他的远程击打能力,是唯一一个能对我产生致命威胁的东西。他死了,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巨汉又开口了,用手指着被蔚然一刀毙命的狙击手的尸体。
在这场强者试炼里,所有人都是生死对手,巨汉这种话就相当于对其他人,尤其是近在眼前的蔚然的极大蔑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初次见面,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汪兴凯,在没来这个该死的地方之前,曾经算是个拳击手吧……”
又不是什么联谊会,巨汉仿若卸下了防备,自顾自地喃喃,随性而懒散,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蔚然放在眼里,像是在唠家常。
“为什么说曾经算是个拳击手呢?因为职业拳击实在有太多的规则了,规定的级别、规定的回合数、规定的击打动作、规定的击打部位等等等等……打了几年的职业联赛,拿了很多荣誉,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因为我很烦躁,拳击的规则,在束缚我骨子里的血性,让我无法释放自己,不爽,就是两个字,不爽!所以我不干了,我要去寻找能摆脱那种束缚的地方。哪怕现实世界里,在法律的死角,也总会有背离光明的黑暗角落。有一帮疯狂的有钱人,为了寻求刺激愿意挥金如土,所以隐藏在阴影里的黑拳赛应运而生。这里没有所谓的体重等级划分、没有回合数、没有禁止击打的部位,甚至没有裁判!上了擂台,唯一的规则就是生死……胜者为王!”
“我,打了三十六场,活到了末世降临……”
巨汉说的铺平直叙,没有一丝感情,可隐藏在三十六场胜利杀戮背后的冷酷和血腥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末世降临,对其他人来说是灾难、是末世。但对我来说,刀口舔血,不过是家常便饭,而且还能通过杀戮,完成一次次超现实的进化。于是别人眼中的地狱,就成了我的天堂!什么浑身长满刺的怪鼠、大蜘蛛、豪猪、蟒蛇、银狼统统被我干翻,就算是最强大的魔牛、火豹,还有举着重锤的怪异矮人也不在话下,它们只配成为我进化之路上的养料!”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没!有!”
巨汉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你明明已经走到了那片世界的尽头,那你参加这场试炼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你也有亟待拯救的同伴么?”蔚然作为一个安静的听众,此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亟待拯救的同伴?嘁……那是什么?弱者,不配成为我的同伴!优胜劣汰,死亡,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巨汉冷笑道,“我参加这场试炼的原因,就是怪物的血对我来说依然不够刺激,甚至还没我参加黑拳赛时候那种肾上腺素爆表的感觉。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人类之间的斗智斗勇,强者之间的对决,才能赋予我最强烈的快感!所以等我进化到二十倍体质,达到泡沫世界所能容纳的最强大战力之后,我并没有急着踏入下一个世界,而是回过头,到达第三重山丘,进入这个所谓的强者试炼,见识一下所谓的高手。”
“这本是一场试炼者的救赎,但在你这里,成了最纯粹的杀戮。你还是真是够无聊的啊……”
“无聊?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也许吧……”巨汉耸了耸肩,“但也可以换一个比较高大上的说法,比如我在寻找活着的意义?”
巨汉还在调笑,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说实话,我进来之后有些失望,到目前为止我所遇到的所有人,除了狙击手,没有一个人能给我足够的压力。我并不是针对谁,给我的感觉就是,你们所有人,都是垃圾!”
铁塔一样的巨汉,粗犷厚重的声线,一副高手寂寞的姿态,诉说着无尽的张狂和桀骜。
“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好,但是,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恰恰相反,这个狙击手是你杀的,替我剪除了最大的威胁,我还要感谢你呢!你能杀死狙击手,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有取巧的成分,但也很不简单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在我动手杀死你之前,说出你的名字,说出你的故事。你替我杀死狙击手,这,是我赐予你的荣耀。”
狂妄、嚣张、跋扈、目空一切,把所有诸如此类的词汇汇聚到一起,也不足以形容巨汉此时的态度,这幅嘴脸在蔚然面前恶劣到了极点,傻子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揶揄和嘲笑。虽然说,巨汉戏谑笑容的背后,确实有着充足的本钱。
但是,巨汉那副犹如黄帝一般的“赐死”施舍的姿态,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是一种绝对不可能忍受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