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退了一步,救了同学,救了精英小队,你也会有人精心照顾,可以安度余生,所有人都过得比先前幸福,所以这是正确的选择,对吗?”
“你说话呀……呵呵,你不说话,我当你认可了啊……”
“蔚然,你倒是说话呀,我求求你了,你说话呀……呜呜……”
一个人的对白,本应是枯燥乏味的自言自语,可说着说着,却又莫名地陷入哽咽,哪怕早已干涸的泪腺流不出泪水,可悲伤,还是不由自主地逆流成河……
…………
没有现代都市的缤纷多彩,这是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千人村寨,是一个简陋的原始部落。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具备工业和现代色彩的原始部落,手工的精粹发挥到了极致,这一刻,在李容玉的身上,绽放着另一种毫不逊色的美。
这是李容玉来到第五纪元的第七周,她安静地坐在镜子前,凤冠霞帔,镶嵌珠玉,上天赐予了她精致的五官,苍白的面容稍施粉黛,抹去了忧愁,只剩下娇柔,动人心弦,我见垂怜。
挣扎在生死线间的原始部落,向来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在这一天却罕见地张灯结彩,所有人都抛却了充斥着血腥的战甲,认真地梳洗打扮,盛装出行,因为这一天,是他们村寨最强大的人大喜的日子。
遵从古风,依循古礼,被盖头遮掩的李容玉视线被阻隔,所能看见的,只有脚上的那双绣花鞋。
李容玉在完全陌生的伴娘搀扶下行走,丝竹之声起,耳畔弥漫的,尽是欢笑和恭喜的溢美之词。可多情总被无情恼,盖头是一堵墙,分隔成两个世界,李容玉的视线只是紧紧地锁定在那双精美的绣花鞋,精致的容颜静如渊海,冰冷,甚至近似于冷漠……
这并不是一条漫长的甬道,以致于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不用伴娘刻意提醒,李容玉在甬道的尽头就自动停下了脚步,原因很简单,她那极其有限的视野范围里,出现了另一双鞋……
人靠衣装马靠鞍,精心修剪过了小胡子,配合上新郎官的礼服,今天的寨主还真的有一种玉面郎君的帅气和风光。
他从伴娘那里搀扶过新娘,触手微凉,还带着轻微的挣扎和紧张,但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踏过门槛,步入礼堂,弦乐声止,安静的世界里,只剩下司仪如雷贯耳的话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新房静谧,可这种死刑执行前的恐惧,让李容玉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等待对她而言并不是对未来的期许,更像是无尽的煎熬。
新郎的应酬必不可少,时间在煎熬中过去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阵哄笑由远及近传入耳际,寨主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新房,伴随着不言而喻的隐晦笑语,众人退去,可李容玉提起的心却无法落地,因为退去的人无关紧要,留下的,才是她最害怕的……
生活就像是强奸,如果你无力反抗,那就不如享受吧。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所以这句恶俗的话作为一种隐喻,经常被用于人们的自我解嘲,可在李容玉这里,变成了刻骨的现实。
“哎……就这样吧……”盖头被掀起,李容玉时刻紧绷的心在这一刻骤然放松,事态的发展到了这里,她终于彻底放弃了自己……
…………
在地球,寨主拥有一个相对平凡的过去,但在这里他凭借过人的胆气崛起,骄傲的他不愿意迁就,不知不觉中痴等十年,过了三十而立之年,终于得偿所愿,在这个相比地球更加夸张的僧多肉少的悲惨世界,迎娶到了令他怦然心动的美人胚子!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是众所周知的人生四大喜事。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夜之间,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喜两项得以成全;
整天朝不保夕,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令人厌弃,可现在好了,残余的菜鸟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寨主兑现了先前许下的承诺,免去了他们的赋税,让他们在村寨里做那些打扫、做饭、缝纫、跑腿的后勤工作,从此以后完全不需要直面外界危险的世界,虽然会时常遭受鄙夷的目光,虽然有些窝囊,虽然固步自封,永远也成不了寨主那样强大的人上人,但是能够活下去……他们最想要的、最首要的就是活下去,这是他们作为真实存在的生命体最基本的需求,这一点的权重,超越了所有;
精英小队十一人完全能够自给自足,自力更生。此时也不再遭受胁迫,不用承担额外的无妄之灾,他们团结协作,共同进退,抱着一颗超越的心态,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向上攀岩,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备受敬仰,成为这个村寨的上位者;
还有蔚然,如果李容玉宁死不屈,那么沉眠不醒的蔚然绝难幸免,必定会紧随其后,步入死亡的深渊,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众菜鸟中,有一个有些风骨,没有选择攀抱大腿的女同学林清被雇佣,作为蔚然的专属保姆,照料他的日常起居,虽然他只是一个植物人,一个活死人而已,并没有什么起居……
所以这场身不由己的委身出嫁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反而令所有人都安定了下来,如果再提前一点点,甚至连许镇鸿都不用承受那么大的重负,不用被重负活活压死,凭借许镇鸿的胆气、意志,他如果不死,完全有能力成为超越寨主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只是可惜,没有如果……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许镇鸿如果不死,以他的骄傲,以他的自尊,他有可能接受这样一种女人的受辱换来的庇护吗?
所以许镇鸿还是必死无疑,真是不知道许镇鸿上辈子犯了什么错,未来明明有无数种可能的选择,可许镇鸿的未来殊途同归,指向的,全部都是陨落……
综上所述,时至今日,被迫走到了这步田地,却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对一众菜鸟如此,对精英小队十一人如此,对植物人蔚然也是如此,甚至连李容玉自己,被迫嫁给了一个愿意对她好,对她百般照料的陌生男子,也未必是一件完全不可接受的事。
可是人们都不了解蔚然的真实情况,植物人蔚然并不会永远都是植物人,在黄金圣果的作用下,基因碎片在趋于完善,最终一定会主导身体,届时,蔚然的意识将会全面复苏!
对植物人蔚然是一件好事,那么对于注定会苏醒的蔚然呢?届时的蔚然,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