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吩咐手下的胡江、卢剑秋及王海等人按预定位置埋设好了炸弹,江枫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几日,燕王那边,似乎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图,各处巡逻点,也都相安无事。
十月份一晃就到了,天气已经开始逐步转凉了,连吹在脸上的风都开始带着丝丝凉意,不知不觉中,江枫跟左青已经在镇上住了快一个多月了。从艳阳高照的夏日,进入秋高气爽的秋季,小镇的上空,笼罩着一股悲凉的气氛,似乎在暗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十月初九的一个夜晚,江枫跟左青正在凉爽的秋夜里安然入睡,突然被一阵混杂着急促的人声和狗吠声的呼喊声吵醒,尖叫声、杀喊声顿时打破了这个小镇秋夜的静谧。江枫赶紧起身,穿好衣服,拿起外婆送给他的绣春刀带着左青匆匆下楼,他意识到,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外婆!外婆!”他站在一楼的前厅大声呼喊着。
听到外婆在院子外的回应,他赶紧走上前去,询问情况。
“现在李大人已经去了镇口指挥了,刚才得到的通报消息是燕王派人突然大举进攻,并且使用了‘将军炮’进行攻击。”外婆站在门口,神情凝重地看着远方,又看了看身后的外孙和孙媳妇,忧心忡忡地说道。
“青青,”江枫也顾不得安全了,在左青额头上亲了一口,严肃地说道,“你留在院子里陪着外婆,要是前方顶不住,你带着外婆赶紧从后山逃出去。”
左青听到江枫这么说,眼泪巴拉巴拉地往下直掉,尽管有心理准备,真到了生离死别那一刻,人的情绪是很难控制住的,她哭着说道:“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正准备往外走去的江枫回头,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左青,异常冷静地说道:“青青,坚强点!还有外婆在,你要把老人和其他的村民和孩子们带出去!”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镇口跑去,只留下左青泪眼婆娑脸庞痴痴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一路狂奔到了镇口,此时的李大人,正在阵前指挥,江枫登上旁边的山地,朝前方远远地看去——狭窄的小路上,进犯的敌人排开两门威风凛凛的“将军炮”,身后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铠甲军士,前排是骑兵,后排是步兵,在两门火炮之间,还站着一个巨大的胖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落荒而逃的被异化的饭店“王老板”看到这里,江枫心中直冒冷汗,他转身问李华:“李大人,对面这支军队,你可有交过手?”
“领头骑着黑马的那个将领是燕王手下大将张玉之子张辅,其父张玉足智多谋,在靖康之难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是不可小觑的大将,后在东昌之战,为救燕王,力竭战死。其子后继承爵位,此人跟他父亲一样,善于用兵,后为燕王所器重,被钦点获得法师授命,永世追杀建文皇帝。我与他多次交手,并未占到任何便宜。”李大人看着眼前那个圆头长耳,双目如炬的老人,似乎心中有诸多担忧。
江枫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敌军,听到李华如此描述对手将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两军对战,士气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于是快步登上塔顶,大声喊道:“来犯兵士听着,速速退去!陛下仁爱,可饶你们冒犯圣驾之罪!如若有胆敢‘逆龙鳞’者,杀无赦!”
随后一众锦衣卫附和着齐声大喊:“杀无赦!杀无赦!”
看到自己的首领列阵前线,江枫又先发制人,在气势上压了对方一头,锦衣卫的士气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待喊声平息后,对方阵前的重甲骑兵让出一条道,那个骑黑马的老人张辅将军稍稍往前面挪了挪位置,平静地朝上面的江枫喊话道:“毛头小儿,无需多费口舌,快快开门,交出建文帝,不然休怪我踏平黄家庄。”
“老匹夫,那就过来受死吧!”江枫试图激怒眼前这个老人,他在大学里辅修了心理学,知道人的情绪对决策的重要性,战争本就是全方位的,在他的世界里,只要不触及人性的底线,任何方式都是可以被采用的。
眼前这个经久沙场的老人,显然不为江枫的话所动,他停顿了一会,调转马头,转身进入盾牌阵中。
江枫的话,显然没对他产生任何作用,这个老战士,早就对敌人的辱骂已经免疫了,他的世界里,只有实力强弱之分。
但江枫的话,倒是刺激到了这个受士兵尊重、爱戴的老将军的部下,待张辅回到阵中,两门笨重而又巨大的“将军炮”喷着愤怒的火舌,密集地朝两个瞭望塔之间简易筑起的城墙与城门下起了炮弹雨。这个简易而又单薄的城门,哪能经得起如此轰击,没过一小会,就轰然倒塌。
“准备射击!”江枫大声喊道。
考虑到弓箭射击的局限性,没被射中要害部位一般不会马上致死,且死得干净利落,伤者不会因为极度痛苦在敌军中产生恐慌,江枫托以前投资的农药企业的采购部门弄来了大量的氟乙酰胺,一种有机氟内吸性杀虫剂,毒性极强,中毒者会出现昏迷、强直性抽搐,反复发作,最终导致呼吸衰竭而死。部分患者可有谵妄、语无伦次,这种死状特别痛苦,而且神经系统时常后,会胡言乱语,在群体中很容易造成恐慌。这次锦衣卫的弓箭箭头上,大部分涂抹了氟乙酰胺——江枫很清楚自己的对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久经沙场,人数也占了绝对优势,只有通过扰乱对方军心,先乱其阵脚,才能找到突破的漏洞。
燕王队伍里首先冲锋的是盾牌长矛步兵,盯着厚重的盾牌护住上方的箭雨,以五人一对,呈弧形稳步推进,速度适中、步伐一致。瞭望塔上的锦衣卫的弓箭对于如此整齐划一的队伍,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如此整齐的队伍离瞭望塔越来越近,江枫一看,觉得这样下去,本来数量有限的弓箭会被白白消耗,决定将原本用于砸大部队的巨石用于打击盾牌部队,于是大声朝旁边的山中喊道:“砍绳子!”。听到江枫的指令,山上潜伏的锦衣卫黄坤、韩大鲁迅速砍断了吊住大石头的绳子。
郁郁葱葱的山上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沉闷的巨响,随之而来的是直径一米左右的巨石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啊!啊!啊……”
“快逃开啊!”
“快跑……”
“……”
瞭望塔前原本整齐的攻城队伍顿时乱作一团,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让人毛骨悚然。在一波巨石的攻击下,江枫的面前只留下一滩滩的人血和一团团被压碎的躯体,有的士兵因为重压后,身首异处或者四肢断裂,只剩下一点残存的皮肉藕断丝连地粘合着。
作为操盘者的江枫,看到眼前尸横遍野、血肉模糊的场景,心中不由得有了丝丝悲凉,他现在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感觉。
乱石滚落之时,双方都在看着那群东躲XC但无功而亡的盾牌阵列士兵,战场似乎在上演一场血腥的话剧般沉寂。平静了一会,江枫大声地朝楼下喊道:“燕王的将士们,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速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