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枫还在酣睡的时候,谢建军已经连夜乘晚班飞机回到福州,当晚他就跟昆仑山创投的汪春阳通了电话,告知了万德汽车与代表普瑞资本和远兴动力的普瑞远兴签了合约的事。
第二天,谢建军还是跟汪春阳约了在茶馆见面,汪春阳疾步走上二楼的包间,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把他这个崇尚健康生活的海归熏得够只咳嗽。
“咳咳……谢总,您这,”汪春阳本来打算说他怎么抽这么多烟,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在资本市场的巨大利益面前,他汪春阳也是可以暂时抛开健康的生活方式的。
“来,老弟,先坐,先坐。”谢建军按灭了手中的香烟,起身迎了上来。
等汪春阳落座之后,谢建军拍着他的肩膀沮丧地说道:“老弟,这次我们要栽跟头啦。”
“老哥,别这么沮丧嘛,不就是签了协议嘛,股权托管中心不是还没过户嘛,工商备案也没做,董事会也没改选。现在这个局势,我们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
看着汪春阳如此淡定,谢建军来了兴致,赶紧把身子凑了过来,兴奋地问道:“哦,老弟这么胸有成竹?给老哥说说。”
“这个嘛,”汪春阳神秘地笑了笑,对他说道,“暂时就保密吧,不过肯定会有杀伤力的。”
谢建军又磨了一会,打算从他这打探出消息,但汪春阳始终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应,谢建军也只好放弃,他很清楚,汪春阳的利益跟他是一致的,他们都反对远兴收购,但他其实忘了非常重要的一点,汪春阳代表的是昆仑山创投的利益,只要利益得到了保障,谁来当董事长,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区别……
江枫回到福州后,立马陪同李汉光与众机构展开了一轮谈判,在分析完几家基金的诉求和性质后,他们决定先从国有的投资基金“神农投资”开始。江枫的理由也非常充分,他对李汉光说,“李总,‘神农投资’作为国有性质的投资基金,在您这投了这么多年,一没见分红,二没见上市,他们的主管领导一定非常焦虑。在这种情况下,先从他们下手最好办。”
“江总,你说的我都明白,可让他们先签,‘神农投资’的朱总我很熟,他不会签的。”李汉光听到江枫这么说,也认为很在理,但他才是最了解他们老总的人,从他的认知上,这个人临近退休,非常保守,是非常害怕顶上“国有资产流失”罪名的。
江枫被他这么一说,觉得非常有道理,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层面。在这个各种类型、各种喜好的投资者都有的万德汽车里,还真是得处处审时度势,小心谨慎。
他沉默了一会,对李汉光说道:“这样,李总,我代表普瑞资本先签,作为投资者,我们按照之前投资进万德汽车时签订的回购条款的条件签订股份转让协议,拿着这个协议去找‘神农投资’,反正有其他投资者作为参照,朱总也不用担心自己被扣上‘国有资产流失’的罪名了吧,而且有上市公司远兴动力做保障,他们的钱至少能回本,还有有些收益。”
“嗯,这样还是可以谈,我来约一下。”李汉光挺赞赏江枫的,因为不管局面多复杂,他总能提出解决的建议,但他同时也不忘提醒江枫一定要安排普瑞资本尽快签署股份转让协议。
拿着普瑞资本的股份转让协议,江枫和李汉光一起找到了‘神农投资’的老总朱明灿,宽大而又压抑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但精神炯烁的老年男人。因为李汉光跟他是多年的朋友,也就没有太多的客套,说明来意之后,在得知普瑞资本已经按当年各家投资基金与万德汽车共同签署的回购条款约定的条件,重新签订了股份转让协议。神农投资的条件,实际上跟江枫预想的一样,他们都很担心被扣上“国有资产流失”的罪名,因此只要求尽快把本金还给他们,要是还能给点回购产生的利息,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有了普瑞资本和神农投资的协议之后,其他几个基金和个人投资者都顺利签署了协议,中兴财富虽然不同意,但因为投资已过去多年,他们的投资人也已经等不及了,要求尽快分钱退出,而且见到大势已去,也不想再过多纠缠,勉强通过了协议。
昆仑山创投在协议问题上,非常强硬,他们既不明确提出要退出,也不明确否认拒绝江枫他们的提议,只是在协议的细节问题上反复纠缠。
考虑到昆仑山创投持股比例并不高,江枫与李汉光讨论后,认为如果把它保留在公司里,未来一起等待远兴动力的收购也不是不可以,对于它的百分之十一的股份,李汉光同意协调其他股东包括高管补齐,以求让并购基金在万德汽车持股比例达到67%,以形成对公司的绝对控制。
李汉光这个时候,也展示了他在公司多年积累的深厚人脉和威望,亲自出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磨硬泡地劝说其他股东和部分高管转让了百分之十一的股份给江枫他们的并购基金。
看起来,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顺利,似乎已经看到了控制公司的曙光就在前方闪耀,但江枫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作为投资界的同行,江枫很清楚,昆仑山创投敢这么做,一定是留有后手的,不然不会在失去对公司话语权的前提下放弃退出方案。
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汉光笑呵呵地安慰道:“江总啊,你不要老是担心昆仑山创投那边,现在大局已定,他们翻不起风浪来。放心,放心!”
江枫听到李汉光这么说,回想这整个局面,确实现在昆仑山创投没有翻盘的资本——以普瑞资本为首的机构投资者,包括之前与昆仑山创投联盟的中兴财富也都已经退出;以王世豪为首的中小股东也被他和孙宁搞定;更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拿了67%的份额,马上就可以改组董事会,昆仑山创投又怎么翻得起浪来?他想到这,内心稍稍地安稳了下,于是自己安慰自己道,“也许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