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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花落独立(1)

虽是这样想,可是,为什么一想起那个人,一想起这些事,心里还会有莫名的痛楚?她终归还是走上了娘亲的老路么?……

林夕寒见她笑容转淡,又开始怔怔出神,心里暗叹一声:“梦蝶,切忌忧思,不记得了吗?你再这样,我这个做哥哥的可生气了!”

梦蝶抬头看他,这一张脸俊俏清秀,直如绿柳渡春风,那眼中流露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和另一种……不明的情绪。她不禁微微一愣,随即移开目光。

她怎么会不知自己现下的状况?那日一口血痰,已经让她明白,该发生的总归要发生,只是迟早的事罢了。如今自己若再镇日如此忧思伤怀,只怕更加时日无多。

然而却是,此情无计可消除啊!

于是只得强笑一声:“大哥说的是。”

林夕寒见她强作欢笑,心中反倒更加不是滋味,只能道:“你且养好身子,有什么事以后再想,以后再说。”

以后?只怕没有以后了……梦蝶心中苦笑,脸上却不流露半分,只微笑点头。

入了四月,天气越来越暖。

梦蝶能下地以后,就继续坚持练八段锦,身子终于渐渐好起来,偶尔能下地弄弄花草了。

凌子墨再未踏足絮园,林夕寒倒是每日至少要过来一次,但他与初春、紫画都像有默契似的,缄口不提凌子墨。

陈玉茵仍然时不时来请安。只是之前梦蝶病重,几次都推了不见。

这一日午后,梦蝶正在一旁看着初春和紫画花圃里忙碌。她今次病后,体力大不如从前,稍一动作,便觉得疲累,于是这圃里的事都是两个丫头在打点。

忽然园外有人禀道:“王妃,陈侧妃来请安了。”

梦蝶想想自己病好之后还未见过她,不论她居心如何,一直不见情理上说不过去。于是命两个丫头停了手里的活,一个去开门相迎,一个去准备茶水。

陈玉茵入得来,先向梦蝶行礼请安,接着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一脸心疼地道:“姐姐可瘦了许多啊!怎的如此不注意身体,病了这许久?”

梦蝶淡淡笑道:“我自幼体弱,注意也是没用。”

陈玉茵叹道:“姐姐,不是妹妹说你,你总把自己关在这个小小的絮园,足不出户,迟早总是要闷出病的。”

“有劳妹妹关心了。只是我生性爱静,所以不愿出去走动。”

“爱静的话,去花园里走走也就是了,走动一下,总是对身体有利无弊。”

梦蝶只能陪笑:“妹妹说得是。”

“姐姐,”陈玉茵像是想起什么,“拣日不如撞日,你看今日天气晴暖,不如和妹妹一起出去走走吧?”

“这……”梦蝶皱了皱眉,想要拒绝。

陈玉茵又道:“姐姐,春日里你病了许久,如今这春天都要过去了。王府里那一片桃花林,今年开得极好,再不去赏赏,就要谢尽了呢!”

梦蝶本不想去,但被她最后一句“谢尽”说得动了心思。想想此时桃花缤纷,落红如雨,景致应该相当之美吧?花开堪折直须折,不如怜取眼前人。虽然“定知留不住,吹落路尘中”,但再看一眼又何妨呢?

思及此处,她便点头笑应:“也好。今春我也实在是在屋里闷得太久了。”

当下梦蝶带了初春,陈玉茵带了贴身的大丫头灵月,四人缓步向王府花园而去。

梦蝶平时除了偶尔路过,几乎从不来花园。此时与陈玉茵逛了一阵,才知道煜王府的花园竟足有数十亩大小,而且其中繁花遍植,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时花卉品种之多,令人眼花缭乱,使得不论何时,园中都定然是繁花如锦,绝不寂寞,其锦绣华丽堪比宫中御花园。

走了一柱香的功夫,远远见到一片粉红,如烟似霞,便是陈玉茵所说的桃花林了。近前一看,只见桃花都已开到极致,树上每一根枝条都堆满花朵,偶有新发的几片嫩叶夹杂在花朵之中,新绿与桃红相互映衬,显得花与叶都娇艳无比。一阵风来,花枝摇曳,花瓣飘飘洒洒地落下,扑得人满头满身,鼻端顿时充斥着清淡的花香。

四人皆为这美景沉醉,不觉渐入桃林深处。

忽然,一阵娇声笑语传入耳中,更有一个男子声音在风中隐约传来,只是听不分明,不知在说些什么,只听他说完之后,那女子又发出一阵娇笑。

梦蝶一闻此声,立时如遭电击。不远处,两个身影从一株繁密的花树之后转出来,男的丰神俊朗,气度翩翩,女的娇艳明丽,笑语盈盈,不是凌子墨与吴佩卿又是谁?

陈玉茵“呀”了一声,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梦蝶怔怔地看着,凌子墨搂着佳人的纤腰,吴佩卿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正是郎情妾意,恩爱无限的模样。他脸上的表情温柔而宠溺,眼中似乎只有身边的这个女人。

梦蝶只觉心中一痛。她曾经以为凌子墨对自己情真意切,想不到都是假的;她曾经以为凌子墨对吴佩卿只不过虚与委蛇,想不到,如今看来却是真的。她再一次在心里嘲笑自己:庄梦蝶啊庄梦蝶,早在新婚之夜,你已经看出他是个深不可测之人,真真假假的事对他来说不过反掌,你却如此单纯如此愚蠢地相信了他!

凌子墨与吴佩卿相拥着走近,看到梦蝶与陈玉茵,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梦蝶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没想到他现在连看也不愿看到她!

身边的陈玉茵已经俯身行礼道:“参见王爷!”梦蝶却一动不动。

陈玉茵直起身来,偷偷看了看梦蝶,又看看凌子墨的脸色,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梦蝶却只是默然而立。

凌子墨搂在吴佩卿腰上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他冷冷地盯着梦蝶:“王妃,见到本王不知道行礼么?”

梦蝶却不看他,冷笑一声:“吴侧妃见到妾身,不也没行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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