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然是那么安静,这片沙滩上正坐着一男一女,抱着膝盖,两人之间没有只言片语,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
这俩人自然指的就是我俩。待我上岸后,我们不约而同地拿起准备好的干毛巾给对方擦拭,随后便坐在沙滩上沉默不语,潮湿闷热的空气包围着我俩,不一会,身上冷意也开始消退。
良久,我开口问到:“我刚刚...是怎么回事?”听到我的声音,女友也微微一颤,毕竟是女孩子,听她的声音似乎还是有点后怕。
“刚刚我和你站在那里,我跟你说好冷也不见你理我,你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然后你就突然放开我的手,自己一步步地往前走,我叫你你也不理我,我..我不会游泳也不敢上去追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夹杂着恐惧和内疚一般,我很费力才听清楚她的话。听到这里,我沉默了一会,然后把自己身上的毛巾盖在她身上,勾着她的肩膀说到:“抱歉,刚刚在海里我想到点事情,失神了会,让你担心了。”
她听完也没看我,就微微地点头,我继续安慰了一会,我们便回屋重新洗漱,躺回床上,在我的安慰中她睡得很快很沉,而我自己,还回想着之前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睡。
人是万物之灵,我们总觉得把控着自己的身体意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当某一次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不由自己掌控时,就会惊慌,不知所措,我不知那一次失神意味着什么,但到如今,细细数来,这是我所遇到的第一次超乎常理的遭遇,也似乎是之后我所经历所有一切的开始。
很遗憾第二天我们未能按照计划去滴水丹屏看日出,因为我们确实很困倦,再说了,这不还有还几天呢么,有的是机会。
于是起床后和刘哥打过招呼,随便喝了点粥,就问刘哥借了地图,在刘哥的建议下,我们决定先去香蕉林看看,然后转道去天主教堂景区参观一下,收拾了下东西,我们就出发了。
今天的天气倒是转晴了,我和女友走在小路上也是心情异常畅快,昨晚的阴霾一扫而光,时不时地可以看到许多都市里看不到的风光,比如一颗大树上横七竖八地长出好几个类似瘤子一样的东西,走进一看才发现,那是榴莲,一种我以前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的水果。总之各种热带风情让我大开眼界。
要说这个岛上真的是没完全开发好,许多的道路都是田间泥地,不过这才是原生态嘛,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不一会便走到了香蕉林,果然树上一颗颗挂满了一串串的香蕉,其实这种应该算是芭蕉,比普通香蕉小上一号,果然是随处可摘啊!我又想起了那个人美蕉也美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离开这个岛。要是再见到我还真打算拿着俩串卖给她再顺便来个买一送一,这种情形想想都尴尬。
周围树上的许多芭蕉还是青色的,想必熟透的早已被摘光了,路上也有些许游客,互相帮着照相,我俩也让一对情侣帮着照了几张,就这样边走边看边照,我们也向着天主教堂走去。
从我们这个方向去天主教堂要经过一大片的玉米田,这条小路两边的田地非常广阔,心情好,脚步自然也快,不一会就穿过了这片田地,天主教堂也矗立在我们眼前。
远远望去这座教堂似乎是法国哥特式风格。最显眼的就是一座钟楼,十几米高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站在教堂门口,就会感受到一股虔诚的氛围,走进里面,昏黄色的灯光,彩绘的玻璃窗也透入丝丝光亮,走入这里,连说话的声音都会不自觉地放低,教堂里一排排的座椅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些信徒,有的正低头喃喃自语,有的则思考着些什么。
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宗教信仰,但对天主教,佛教等仍然会怀着一颗敬畏之心,也不愿在里边拍照,感受了下气氛后便走了出去,在外边遇到一个导游,正在给大家讲解这个教堂的故事。
原来此处原来除了教堂和钟楼,还设有修道院,医院,育婴堂,只是在那个****破四旧,所有人都疯狂的时代,被嘴里喊着消灭一切牛鬼蛇神,手里揣着毛爷爷语录的红卫兵们给拆毁了,想不到,连这么偏远的一个小岛上的教堂都没有躲过。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才能辩证地去看待这些事情,天主教是信仰,佛教是信仰,也有人认为科学亦是信仰,毛爷爷语录也是当时大多数人的信仰,每一种信仰的拥护者都将他们的信仰视作真理,而在我看来,真理其实是抱着怀疑辩证的态度不断实践而得来的,因此真理也是不停地在改变的。
例如古代人们认为天雷是因为天怒,而现代科学的解释却更让我们信服,所以真正的信仰和真理,应该是发展的,包容的,若信仰过了度,那就会走上歪路。
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又在景区溜达了一会,女友很喜欢一个漂亮的十字架,于是便买了挂在了手机上,眼看时间差不多,已是下午四点,天气开始转阴,我们渐渐失去了兴致便打算回到渔家乐整备一下去下一个景点。
回去的路,依然是那块玉米田,再一次走在那条小路上,却有着和之前不一样的心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而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呜啊~呜啊~”我俩同时停住脚步,狐疑地互相看了一眼,这声音,像是婴儿的哭声,听声音,似乎就从右后方传来,女友皱着眉头问我:“是猫叫吗?”
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过半夜里猫发情的叫声,和婴儿哭非常相似,深夜里听到会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我知道不是,因为我养猫很久,晚上睡觉经常听到窗外的猫叫声,所以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是不是猫叫声。
我当然很能理解文君为何会怀疑是猫叫,因为刚刚一路走来,右后方的位置就是那片玉米田,而我们显然很清晰地记得,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
此时的天气也是阴沉沉的,中午的太阳也似乎躲到了云朵中,这一条小路此时此刻只有我俩像被念了定身咒一般傻站在那里。我强忍住心中的疑惑,缓缓的回头,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一看!
仍然...没有任何人,但那婴儿的哭声依旧清晰地传来!四周看了看,最近的眼里可见的矮房也在几百米开外。也就是说,在我们右后方这片玉米田里,应该正躺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想到这里我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怎么可能!脑子里不禁想起那个导游所说过的话“这里本来除了钟楼教堂,还有修道院,医院,育婴堂...育婴堂?!”
很多电影里会看到女主人公受到惊吓后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然后跌跌撞撞地逃跑。但其实和心理学恰恰是不符的,人在受到惊吓时第一反应并不是攻击,也不是回避,而应该是冻结,没错,冻结,正如我俩此刻傻站着一般。
我想我俩都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事情即使没有见过也听闻过,我们都住在上海,上海徐家汇就有过一个非常有名的传闻——就是那里的太平洋百货,据说那个商场的旧址是一座育婴堂,解放前有许多的孤儿就死在那里,商场刚建成时一到晚上,保安们就会听到小孩的哭声,但找遍整栋楼都看不到一个小孩,后来许多保安都辞职不干了,商场老板是台湾的很信风水,请了先生看,破解之法是每天在商场里播放一首歌——《宝贝对不起》,高中时听到这个传言时和几个闲的蛋疼的哥们一起去验证过,果然在下午四点时听到了商场播放这首音乐,和整个商场的气氛格格不入。女友也知道这个传闻,此刻气氛异常地紧张,而我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发出声响,我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发抖,我又握紧了一些,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眼神的沟通有时比语言沟通更有效,她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慢慢地迈开步子,她被我拉着也艰难地迈开脚步,我们就这样边听着那哭声,边保持和之前一样的速度,慢慢地往前走去,我告诉她不要回头,就这么走,慢慢走就行,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就这么走了一会,渐渐的听不到什么声响了,我俩紧绷着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这种感觉,实在太难熬了,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两人同时幻听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我和她并没有讨论,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事情,或者说,我们根本不敢讨论。
回到刘哥那里,感觉到了安全,女友也慢慢定下了心神,我们找到刘哥,告诉他打算去五彩滩玩一圈,看个日落,而并没有告诉他刚刚的事情,因为给我的感觉这刘哥是个很豪放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估计讲了他也会回我一句,你们城里人可真敏感之类。
刘哥听完我的打算后皱了皱眉,说到,五彩滩离我这里几乎是岛的两头,有点远,走着去是不行了,不过我这里可以租电瓶车,你们开车去应该可以。
我看了看他推来的电瓶车,看了下电量。似乎还剩一半,问到:“这点电量,够我们来回么?”刘哥想了想,回答道“要是你们不迷路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说罢他又多解释了一句:“就前两年还是有租助动车的,但前两年有几个北京来的小伙子,晚上在岛上开的时候,开进了一条很陡的路,结果又没减速,在转弯的时候就这么活活撞死了,后来就规定游客只能使用电瓶车可。”
我听完满头的黑线,大爷的,这几个北京的哥们可真是会添乱啊...没事跑一小岛上来拍速度与激情啊?
看了看电瓶车的电量,无奈的苦笑没办法,再耽搁就得连日落都得错过了。于是招呼了女友上车,就上路了。